第一次，雲少卿第一次覺得他的這個師妹離他好遠好遠，明明近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夠碰得到，可是為什麼會覺得那麼遠呢？
雲少卿不知道，他隻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他若是把夢說破了，雲煙瑤就不見了。
“師兄，咱們回去吧？好不好？”雲煙瑤見雲少卿沒有出聲，便再次詢問道。
此時的雲煙瑤看不見雲少卿放在自己腿上的雙手已然握成了拳頭，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要說嗎？不合適吧？還是算了吧……可是不說，對她實在不公平……
雲少卿就這麼一直在內心裏折磨著自己，可是卻不能讓雲煙瑤看出來。
他突然間有點怕，如果雲煙瑤問了他，他要怎麼回答才好？
他不知道，那樣的真相，有點過於殘忍。
“師兄，瑤兒求你了！”
雲煙瑤說著便跪到了地上。
“砰——！！！”
雲少卿的一隻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都被震動了。
“師兄……你怎麼了？是不是……瑤兒說錯話了？”
縱使雲煙瑤和雲少卿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十二年，可是雲煙瑤還從未見過這樣的雲少卿，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可雲煙瑤卻有點怕他。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似乎就連空氣都凝結了，氣氛一時間有些怪怪的，靜謐的空間有點瘮人。
“師……兄？”
雲煙瑤試探著開口，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瑤兒……”雲少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沒有雲閣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雲閣了。”
雲煙瑤下意識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怎的，雲煙瑤就是覺得雲少卿說的話不僅僅是字麵上的意思，還有一層別的意思。
雲少卿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雲煙瑤了，可是眼神卻複雜得很。
“瑤兒，雲閣沒有了，雲世初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雲閣了。”
雲煙瑤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是真的從雲少卿的口中得知師父的死訊的時候，雲煙瑤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師父不是趕我們下山，而是怕我們遭受連累。師父知道你的性子，你若是知道他會死，定然會留在雲閣內不出半步，所以師父他才用了這個法子來讓我們遠離那個漩渦。”
雲少卿的話好似驚雷一般炸響耳邊，明明知道是事實，可是雲煙瑤卻一點都不肯承認。
“不……不可能……”
看著麵前已經有些癲了的雲煙瑤，雲少卿一皺眉一咬牙，繼續說了下去。
“皇宮的禁軍已經查到了你的蹤跡，師父這才讓我們趕快下山，因為師父知道，我們走後，就是他的死期。”
“這不可能！”雲煙瑤終於崩潰了，“師父他武藝高強！區區禁軍算得了什麼？！師父才不會死！你騙我！你騙我！”
對於雲煙瑤來說，雲世初就等同於她的第二個父親一樣。
她已經經曆過一次失去父親的痛苦，卻還要再經曆第二次，她實在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瑤兒……”雲少卿心疼，可是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師父他是武藝高強，禁軍也能以一敵百。可是，瑤兒，習武之人，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的啊！！！”
雲煙瑤呆愣愣地聽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師父昨日夜裏來找我，與我說，下山之後，你可以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但是要改名換姓。師父說，你為了仇恨活了十二年，這是他的不是。現在你自由了，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雲少卿抓住了雲煙瑤的手臂，“瑤兒，可以放下了，也是時候放下這一切了。”
在仇恨和痛苦中活了十二年，雲少卿似乎能夠理解她，但又好像不能。
兩次失去至親，在擁有了選擇的權利之後卻又不知道應該要何去何從。
如果想要繼續生活下去，還需要改名換姓。
那個坐在紫金殿上的人，硬生生地把她逼到了這一步，讓她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瑤兒，隻要你說一句你不想報仇了，師兄立馬帶著你離開這個地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雲少卿急於向雲煙瑤做出承諾，“師兄沒什麼能幹的，但師兄在各大錢莊的錢也足夠你過完這一生。瑤兒，你就放下吧！”
雲煙瑤看看雲少卿，再看看自己的手，輕聲說道：“……師兄，我不想報仇了，我想回家。”
雲少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好，師兄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