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府裏夫人小姐們出門,都是這般行事。”
“我就說是太過了,讓人看著不好。你們本也不必來接,這邊自有人送我。”
“老太太快請上車吧!”大管家示意夜鶯扶著老太太上車。
“老太太,老爺也是一番心思,老太太快上車吧!雖說侄老爺也是極孝順老太太的,可老太太既回京了,也該讓老爺公子們盡盡孝道不是?”
老太太這才辭別了朱家的人上車。
玉忘蘇看的有些咋舌,到底是京城富貴人家的排場,同小地方不同。
水生先找了客棧住進去,讓玉忘蘇和歡歡先安頓下來。
“你何時去找餘家的人?”住下了之後,玉忘蘇才問道。
“此處便有餘家的鋪子,若我沒記錯,那管事的是餘家大老爺的人。我身上有餘杭給的印信,可讓他幫著傳個話。”
“這就好。”玉忘蘇這才稍微安心了些。若是不用到餘家去就能找到餘杭,自然是最好的。
“你先歇息,我出去一趟。”
看著水生出門了,玉忘蘇便逗著歡歡。已近京城,前路卻更加渺茫。
最初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會是這樣來到京城的。分開月餘,也不知博聞和月牙怎麼樣了。
水生沒離開多會兒就折了回來,“管事說最早也要明日才能聯係上餘杭。”水生皺眉。既然來到了這裏,他自然想要盡快見到母親。
可他也知曉,此時的安國侯府不安全。
其實府裏很從來不缺皇家的眼線,他和父親征戰沙場多年,早被皇族忌憚。功高震主,不是過錯,卻是最大的罪。
“你有沒有打聽一下安國侯府的事?”玉忘蘇給他倒了茶。
此處來往的,京城人士很多。想打聽一下安國侯府的事,該是不難的。即便不知曉老夫人病的如何,可若有重大變故,該還是能聽說些的。
“問了管事幾句,安國侯府並無噩耗傳出。倒是母親病了的消息,在京城並非隱秘之事。皇太後曾下懿旨,召集名醫為母親診脈,故而此事早已傳開。
“似乎日前去了一位名醫,便再無郎中上門。不知病情是否有所好轉。”
“雖不算好消息,卻也不算是壞消息。”玉忘蘇握了握他的手。既然皇太後這樣上心,重賞之下必然能吸引許多名醫,或許病情當真控製住了。
“歡歡還好吧?京城已然很寒冷,他不知是否習慣?”
“給他穿的厚實呢!即便寒冷些,不出屋子還是無礙的。”玉忘蘇摸了摸歡歡的手,很暖和,她也安心很多。
此地寒冷,客棧中的屋裏倒也是弄的暖和的,隻要不出去,很感覺不到那種冰寒。
沿途無聊,她倒也是做了幾身冬衣和大氅,也不至於到了這裏沒厚實的衣裳穿。尋常在南方穿的冬衣,帶到北方來穿,就顯得輕薄多了。
“眼看著天色不好,怕是要下雪了。”水生歎息了一聲。
次日,水生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玉忘蘇推開窗的時候,外麵還真是下了雪。天地間都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冰雪天地。
雪下的很大,不過來往的行人卻依然很多,一派喧囂景象。
有寒氣撲麵而來,她連忙關上了窗戶。
見到了中午水生也還沒回來,她便先吃了午飯。沒事可做,便也隻是逗著歡歡玩耍。
這小子手腳利索,爬的越發快,照顧起來也越發花費精力了。
水生到了下午才回了客棧,同來的還有餘杭。
餘杭進門便抱了抱歡歡,“轉眼這孩子都這樣大了呢!還真是長的很快。”
玉忘蘇招呼著餘杭坐,她又去沏了茶來。“餘公子可有法子進入安國侯府?”
“明日吧!明日君無名會給侯府送藥材,侯爺便隨同進去。”餘杭看著水生。“你們不必太過擔心,我前日才去了侯府一趟,老夫人的病有所緩和。
“侯府和君家那邊也不缺好藥材,想必很快會好起來。若知如此,我和語蘭就不該告訴你們。”
“不,我們該感謝你們。”玉忘蘇歎息著。“縱然無病重之事,我們作為後輩至親,本也該多探望。”
“是啊!母親那裏還謝你們這些日子的費心。”水生衝著餘杭抱拳。
“你們收拾一下,即刻隨我入京吧!我已經在城西給你們安排了別院。別院是我娘的嫁妝,不在餘家名下,平常隻住了一對老仆,不招眼。”
“多謝。我們初到,並無什麼可收拾的。”玉忘蘇將東西都歸置到箱子裏。
餘杭的車駕就等在外麵,他們很快也就出了門。結了客棧的房錢,便上了車。
雖說此地進入京城還有半日的路程,不過沿途卻十分熱鬧。偌大的碼頭,也將此地帶動的繁華起來。
歡歡一個勁的伸手去拽簾子,眼珠子滴溜溜的四處看著,看了便樂嗬嗬的笑。
“這小子。”餘杭揉揉歡歡的頭,細細的觀察著歡歡的眉眼。這孩子頗像沐訣,可眉眼間卻依稀有些餘家人的樣子。他伸手撫摸著歡歡的頭。
“他現在可皮實了。”玉忘蘇把歡歡抱在了懷裏。
“男孩子本就該如此呢!皮實些的好,長的快呢!”
進入京城,已是臨近傍晚,雪花還在紛紛揚揚的飄舞著,城牆上都是白茫茫一片。此時進出城門的人倒是不多,餘杭的馬車很快便進了城。
水生緊了緊拳頭,才忍住了掀開簾子的衝動。他沒想到,當日一離京城,竟會到此時。更沒想到的事,當日離開的時候,何等意氣風發,今日歸來,卻是要偷偷摸摸的。
世事變遷,便是如此無常。
也不知京城是否還是往日的樣子。
一路上聽著行人的們的很說話聲,還是顯出熙熙攘攘的熱鬧之感來。玉忘蘇想著,這個時代的都城,想來也是十分繁華吧!
以前還和博聞他們說過,若有機會的話,倒是該來此處見識一番。
京都昊城,虞朝最繁華之地,也是整個虞朝權力的中心,自然也是最多是非的地方。
冠蓋滿京華,不知多少人想要在此處有些作為,功成名就。卻又有多少人,沉迷於這繁華之地,幾番沉浮。
“京城還是老樣子,少有變化。”餘杭笑著說道。
徑直到了餘杭在城西的別院清渠園,餘杭讓跟隨的小廝上前去敲門。門很快就開了,餘杭便帶著水生和玉忘蘇進去。
“這是我請來的客人,要在此地住些時日,有勞劉叔和嬸子照應他們。”餘杭囑咐著這裏的老夫妻。
“公子放心。”劉叔連連點頭答應著。
“你們先在此歇息,我去找君無名。”餘杭連坐都沒坐便起身告辭。劉叔夫妻把人送了出去,便招呼著水生夫妻到屋裏去。
劉叔忙著去給他們收拾屋子,劉嬸則到廚房去做飯。
玉忘蘇把孩子交給了水生,便也到廚房去幫忙。
“不知有客人造訪,這裏也沒什麼好吃的,倒是要讓你們委屈一頓了。等明日早市,老婆子再出去買些菜。”劉嬸手腳麻利的收拾著菜蔬。
大抵是夫妻二人都上了年紀,吃食上都偏素,所以幾乎都是素菜,幾無葷腥。
“是嬸子你太客氣了。”玉忘蘇笑笑,“我們忽然造訪,便已經是叨擾了,嬸子不嫌我們煩就好了。”
“有人來住啊!我還高興呢!哪裏會煩。如今這裏也就是我和老頭子守著,尋常無人來住的。”劉嬸歎息著。又說起他們夫妻都是餘家大夫人陪嫁的人,便為大夫人好守著這處別院。
不過尋常這裏是沒人來的,餘家多的是好玩的去處,很難想起到這邊來。
大老爺一家並沒有分出來單過,故而也是住在餘家大宅裏的。也就是餘杭偶爾還會來看看他們這兩個老人家。不然實在是連說話處都沒有。
周邊的鄰裏都是普通的百姓之家,看這別院便知是大戶人家的,也不太敢結交他們。
家世身份不同的人,就算不說誰瞧不起誰的話。其實之間總是橫亙著溝壑的,有著明顯的界限,尋常不太來往。
“你們來了,能陪著我們說說話,我們心裏高興著呢!”
兩人很快也就張羅了一頓晚飯來,玉忘蘇便去喊水生和劉叔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