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兒,有些話沒有真憑實據,是不能胡說的。”餘家主望著餘杭,“血脈乃是大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顛倒。”
“是啊!這孩子確實很像清韻,可沁兒身上的胎記也是做不得假的。”老夫人歎息了一聲。
“是啊!空口無憑,杭兒還是慎言的好。有些事豈容翻來覆去的?我看吳氏都還什麼沒說呢!杭兒這自說自話的,怕是不好吧!”關氏抬眸望著餘杭,手上攥著帕子的骨節卻用力的泛白。
“餘沁的胎記,自然又牽扯到了另外一樁舊事。”餘杭拍了拍手掌,福伯帶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走了進來。老人看得出已然年邁,走路都顫巍巍的,牙齒也稀稀落落。
“這是曾經姚家的老人。”福伯給眾人介紹道,“是伺候先頭二夫人姐弟的人。”
餘杭讓人搬了椅子來給老人家坐下。吳氏看清楚了老人家的麵目,倒是吃了一驚。
她還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見到姚家的舊人了,姚家出事之後,主子們都死了。而仆人自然也被官府發賣了,四處分散,誰還能想到有再聚之日。
她還以為餘杭就是要她開口,卻原來早就做好了別的準備。
這位周嬤嬤可是曾經姚家老太夫人的陪嫁之人,因為得了一雙孫兒孫女,老太夫人怕小輩們照顧不好孩子,便讓周嬤嬤幫著帶過兩個孩子幾年。
“姚家老人?”關氏皺眉,“杭兒你還真是想給我們府裏帶來災難嗎?姚家的人你還敢提?”
“二嬸何必日如此著急?姚家當年是出了事,不過該處置的,朝廷已經處置了。剩下的,自然也是開恩放了的。朝廷也沒說不讓人提。”
“這姚家的老人是怎麼回事?”餘家主越發看不明白。
卻見老人家顫巍巍的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那紙泛黃,看著有些年頭了。福伯連忙接了過來,打開讓眾人看著。
紅紅的一小塊痕跡,可見過餘沁胎記的人都知曉,那胎記的樣子便是如此的。
“這是姚家大公子姚翀和大小姐身上的胎記。”老人家一字一頓的說的十分緩慢。聲音不大,卻也讓人都聽清楚了。
“老人家可認得此人?”福伯指著跪在地上的吳氏。
老人家慢悠悠的往吳氏那邊湊過去,吳氏側過頭想要躲開老人家的視線。老人家卻細細看著吳氏耳後的一顆小痣,“你不是大公子的屋裏人芝菱嗎?”
“當年姚家出事,姚翀及其兒女都被處死。而姚翀的屋裏人芝菱因為有孕不久,並沒人看出來,故而逃過了一劫。二嬸為保姚家最後一點血脈,救了吳氏,並讓吳氏隱姓埋名的在身邊做個丫鬟。
“芝菱同二嬸一同生下孩子,二嬸又留了芝菱給堂妹做奶娘。二嬸和姚翀乃是雙生姐弟,身上有著一樣的胎記。姚翀的女兒身上也有這樣一個胎記,可二嬸的女兒並沒有。
“吳氏知府裏無人知曉她的身世,便利用胎記之事,混淆餘家血脈。而二嬸和姚翀相貌自然是有些相似的,故而餘沁有幾分像二嬸不足為奇。”餘杭說道。
吳氏呆呆的跪著,一言不發。
倒是關氏瞪大了眼,滿臉驚疑不定。吳氏果然一直在騙她,還說什麼是請了一個世外的高人給餘沁弄了那個胎記。
卻原來根本就是姚翀的孽種。若早知道是姚家餘孽,她根本不能容吳氏和餘沁活著。
“吳氏,杭兒所說的可是真的?”老夫人緊盯著吳氏。
吳氏正要開口,關氏手上一顫,一杯熱茶便都潑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一聲驚叫,打斷了吳氏要出口的話。
老夫人不滿的看了關氏一眼,“這又是怎麼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關氏一邊疼的跳腳,還不忘將手中的長命鎖捏緊,上麵掛著的鈴鐺響動起來。
吳氏聽到鈴鐺之聲,顫抖了一下,那一聲聲的,仿佛是響在她的心頭。
沁兒……沁兒……
吳氏抬眸看了餘杭一眼,餘杭卻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吳氏心下稍安。
大公子答應過她的,隻要她肯說實話,就會救沁兒的。可是二夫人又在威脅她,要是大公子找不到解藥,她得罪了二夫人,沁兒沒救了怎麼辦?
這樣一想又慌亂起來。
“吞吞吐吐的,還不實話實說?若敢有半句虛言,就拖出去亂棍打死。”老夫人目光淩厲的看著吳氏。這奴才當真是不該留在府裏的,鬧的府裏一團糟。
竟然連餘家的血脈都混亂起來了。
“大……大公子……”
關氏緊盯著吳氏,心都浮到了嗓子眼,手中長命鎖上的鈴鐺也在一直響著。
吳氏正要說下去,卻有個丫鬟好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也不及和主子們行禮,便說道:“大小姐連眼睛裏都流出血來,郎中說……說若再無解藥,大小姐就沒救了。”
吳氏眼前一黑,險些就昏厥過去。她的目光怨毒的落在關氏身上。
“郎中可能配置解藥?”餘家主急切的問道。
“郎中說他並不能解毒,隻能施針不讓大小姐那麼快毒發身亡。可若無解藥,大小姐怕是撐不到明日。”
“杭兒,此時改日再說。”餘家主說完便匆忙出了門。老夫人也讓丫鬟婆子扶著她去餘沁那裏看看。
餘杭歎息一聲,看來今日是不會有結果了。他看向了關氏,關氏跌坐在椅子裏,鬆了口氣。
夏藍看著這情形,便要將吳氏押下去,吳氏卻是一直緊盯著關氏,說什麼都不肯走。
大老爺夫妻也說要去看看餘沁,攜手離開了。屋子一下子少了許多人,氣氛也凝滯下來。
“二嬸何必對沁兒下這樣狠的手?”餘杭看向關氏。
“餘杭,你少血口噴人,什麼叫我下的手?我還說是你下的毒呢!難道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樣子嗎?一點規矩都沒有。”關氏冷喝道。
餘杭輕笑起來,“莫非你們關家的規矩,對待侄子便是刀劍毒藥加身嗎?這樣的規矩,我的確是不懂。”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