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想要他命的人,便是誰也惹不得的那一位。”徐邈仔細觀察著鳳語蘭的神情。
從震驚,到恍然痛苦,多番變化,想必心中也是千回百轉。“你胡說八道,不要再拿這樣的話騙我了,我不相信皇兄會這樣做。大周朝還需要沐訣哥哥來守護,皇兄怎麼可能自毀長城?”鳳語蘭整個人都在顫抖。
徐邈卻隻是冷淡的看著她,看著她顫抖哭泣,自欺欺人。
“怎麼會呢?皇兄怎麼會是這樣的人。”鳳語蘭抱緊自己。仿佛今年的寒冬比任何時候都要了冷,冰寒徹骨。
過了許久,鳳語蘭才擦幹了臉上的淚珠,緩緩的站起來,身上已經恢複了端莊之態。霎時間,她便又還是她端莊尊貴的記長樂公主。
長樂,是先帝對幼女由衷的期許。
而這位長樂公主也一向被保護的很好,長輩們寵著,兄長們也都很疼愛她。大抵她是個公主,即便再嬌寵,也動搖不了誰的權勢,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對她很寬和。
可生在皇家,何以長樂。
隻有無知的孩子才能怡然長樂,而孩子也終有一日是會長大的。在那樣一個波詭雲譎的地方,她不得不長大,去看到那些殘忍黑暗。
“王兄是不是也知曉此事?”好一會兒,鳳語蘭才略有些嘶啞的問道。
“是。”徐邈點著頭。
“原來他們都瞞著我,都當我是個孩子。”鳳語蘭苦笑。王兄回京之後,半句不曾提到沐訣哥哥。是怕她會告訴皇兄嗎?
“他們怕你知曉了為難。”徐邈歎息了一聲。如今的情勢,皇上越發容不下逍遙王,而逍遙王若要保命,勢必同皇上有一戰。
兄弟相爭,在所難免。而到了那個時候,最痛苦,最為難的,便是他們二人共同的至親。
置身事外,怕是看不過去。可一旦卷入爭鬥,便是幫誰都不對。
以其讓其知曉了為難,便不如能瞞到什麼時候便瞞到什麼時候。
“是啊!我會為難的。”鳳語蘭閉了閉眼睛,有淚水從眸中滑落。她再是遲鈍,再是不關心朝中之事。卻也不是感覺不到那些波濤暗湧。
皇兄越發容不得人,如今是沐訣哥哥,那麼下一個呢?是不是就是王兄?
而近兩年,王兄在朝中的形勢越發艱難,動輒得咎,步步維艱。
她也想要像母後一樣,整日裏吃齋念佛,兩耳不聞窗外事。不見,不聞,方能不煩心。可到底她沒有那樣的心境,她靜不下心來,徹底的不去想那些。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要回到父皇還在的時候,兄友弟恭,兄妹情深,一切都是最初美好的模樣。
到底是回不去了。
“我不會和任何人提起的,你放心吧!”
“這樣就好,公主慢走。”徐邈退到了一邊,看著鳳語蘭上了馬車。
一路上,鳳語蘭都有些渾渾噩噩的,亂七八糟的想著些事。想的最多的還是以前的歲月,歲月如流水,一去不回頭。
回到客棧,她便徑直去找餘杭。還沒進屋,便聽到餘杭拍桌子的聲音,茶盞劈裏啪啦碎落了一地。
鳳語蘭在房門口頓住了腳步,她似乎還沒見餘杭哥哥這樣生氣的樣子。餘杭哥哥一直都是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就算是偶爾生氣,也很少這樣大怒。
“那丫頭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聽到餘杭咬牙切齒的聲音,心下便在想著,也不知道是誰惹餘杭哥哥生氣了。
“事已至此,公子生氣也是沒用的。何況,大小姐也是個可憐人。”福伯歎息著,“這些年,家主一直把大小姐留在老宅,吃穿用度的是不曾缺過,可也很少有疼愛。”
當年二夫人為了生下這個女兒,還傷了身子,可謂是去了半條命。隻是,家主也並不曾好好疼愛這個女兒。
出了那個事後,反倒是將大小姐仍在老宅裏自生自滅了。
即便是被封為縣主,身份尊貴又如何,到底也是沒娘的孩子,連爹也不心疼。想著如今的二夫人所生的兒女千嬌百寵的,到底是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