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忘蘇聽的笑起來,老太太這樣直率的性子,其實也很招人喜歡。比起那些麵上言笑晏晏,背地裏卻會捅刀子的人,還真是強多了。
窮在鬧事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樣的事,到底是多的很。
有些人走親戚是看情分,而有些人走親戚,是看利益。有利益就走的近些,沒利可圖,便遠著些。會暗地裏評估,什麼人值得來往,什麼人不值得來往。
“就是後來被長輩訓斥了,我也還是覺得解氣的很。”
“聽著都覺得解氣。”
老太太走了後,玉忘蘇便問起水生,可聽說過京城有這樣一位老夫人。聽夜鶯說話,似乎這位老夫人是在京城也是很有名的。
“本來京城的女眷我是不太熟悉的,不過說起這個,我倒是知曉了。隴川出了位褚禦史,天下聞名。老大人做了一輩子的官,最是清正廉明,兩袖清風。
“在朝中遇不平事也最能直言,他的夫人也是位女中豪傑。當年褚大人要到京城去參加春闈,卻路遇大雪病倒了。身邊也沒個可依靠照顧他的人,因著盤纏用盡,還被客棧給趕了出來。
“還是陪著父兄做買賣的朱小姐路過,把人給救了。朱家看這人正直良善,不嫌他家貧,把家中小女許配給他。
“當年褚舉人是錯過了春闈,卻得了一樁好親事。三年後高中,一路官運亨通,卻一生不曾納妾,守著夫人過日子。都說兩人其實都幸運。
“褚大人做父母官的時候,曾遭遇大災,是這位夫人幫著施粥,安置災民。甚至還動用了朱家的很多糧食,先帝還曾破格誥封她為一品夫人。
水生說起夫妻二人的時候,倒是頗為推崇的。
玉忘蘇也很感慨,做官做到這份上,也當真是好心了。賑災本是朝廷的事,又有多少官員願意拿出自家的銀錢來的?
這位夫人竟然還動用了娘家的糧食。
“前幾年褚禦史去世了,朝中文武百官幾乎都上門致祭。甚至還有很多百姓都上門去祭拜,感謝褚大人這一生為民做主。夫妻伉儷,老大人去世之後,聽聞老夫人就回隴川老家去了。
“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我看老夫人一點架子都沒有,竟然是一品夫人。”玉忘蘇略有些咂舌。
“其實也未必就越富貴的人越是擺架子。有些人反而更和藹可親,隻是都覺得那樣高高在上的人不是自己能結交的,便會想著人家架子大。”
“還有幾日到京城?”玉忘蘇忽然問道。
“該還有三日到京郊碼頭,再進京城有半日的車程。快了。”水生的目光落在外麵。
越是靠近經京城,倒是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觸。也不知母親如何了,語蘭是否已經告訴母親自己還活著?
從語蘭送出書信至今,也快要兩個月了。
“別太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母親或許已經養好病了呢!”玉忘蘇握了握水生的手。
“嗯。”
“如今你也有新的戶籍,等下了船,喬裝一番進城,想必也不容易被人識破。”玉忘蘇低聲說著。
皇上有心害他,也都不過是心裏的想法。明麵上,沐訣還是戰神,還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隻要不是全國通緝,就好辦的多。
守城的人未必認識沐訣。更何況隻要並無動亂,京城出城是不會嚴格檢查的。
最容易暴露的一處反而是安國侯府。就怕侯府內外有安排了宮中的人。
“等下船後,你就在那裏等我。我先回京城,等我安排好了,再帶你去見母親。”水生鄭重的說著,手碰了碰歡歡的臉,“我怕一旦有危險,我無法保護好你和歡歡。”
玉忘蘇看了看懷裏天真無邪的兒子,隻得點了點頭。
“那你是直接去侯府,還是去找秋白玉?”
“他那裏的眼線隻會比侯府更多。到了京城,找他倒是不如去找餘杭。”水生苦笑。玉忘蘇也感覺到了他話中的悲涼,皇上最忌憚的怕還是自己的兄弟。畢竟都生於皇家,不能保證對方真對那把龍椅沒有覬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