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冥兒是在質疑哀家的安排?”太皇太後的目光淩厲起來,“朝中再找不出比沐訣更合適的人來,莫非你是想讓絕塵撇你?”

“這……”鳳天冥皺著眉,半晌無語。沐訣不合適,自然鳳絕塵更不合適。

“你皇祖母也是為了你好,去華城之事,由不得你一時意氣。”太後歎息一聲,“阿訣的心在虞朝,你莫非信不過他?”

“朝中還有別的人可用,何必著急讓阿訣趕回來。況且賑災也是大事。”皇上握了握拳。沐訣心在虞朝,他自然相信。可虞朝不是非他為帝不可。

他要用的不是忠於虞朝,忠於鳳家的人,而是忠於他一人之人。

什麼忠於社稷,忠於天下的官員,可不是帝王想要的。

曾經亂世之時,天下分裂,征戰連年。其中便出過一位宰相,供職過六朝,伺候過九位帝王。

那人做官的確是好官,任人唯才,體恤百姓疾苦,為百姓做過很多的事。後世對其褒貶不一,寒門之人多稱其為賢德,是為百姓做事的好官。

可很多文人墨客卻頗為詬病,忠臣不事二主,那樣的人實在稱不上忠君。

他自知若是太平盛世,他需要那樣的臣子,畢竟的確是可用之人。卻不能成為自己的心腹,更不能委以重任。

所謂心腹,便是不論大局,不論危險都隻跟隨自己一人。而有些能臣,卻隻顧大局,求的是天下太平,而並非完全忠於哪個帝王。

沐訣自然是能臣,也是能用之人,卻是他需要慎用的。

太過鋒利的刀,若是刀鞘已經失去,便很可能在用的時候傷了自己的性命。

“賑災已經過了最難的時候,如今隻要有人盯著些便是了,阿訣留在南方大材小用了。朝中可用之人,你莫不是說的楚譽?”太皇太後冷笑一聲。

自從楚雯華入宮之後,楚家也就頻頻有人受到重用。

外戚隻要安分或者是能時刻掌控住,並非不可用。隻是也要看人是否真能當大用,若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卻身居高位,未必是好事。

楚家的人若隻是任些閑職,倒是罷了,有沒有能力都不打緊。

隻是如今皇上也過於倚重楚家了,反倒是開始疏遠雲家和君家。

當年先帝親政後,她便再不理會朝堂上的事,安心待在慈寧宮中享福。冥兒登基之後,她更是從不曾過問朝中事。

隻是不盯著,心下也難免擔憂皇上年輕,會有大事處理不當。

“楚譽很好。”

“很好?一個浪蕩子罷了,也能說很好?若論起才學來,怕是給他妹妹提鞋都嫌寒磣。”太皇太後滿臉的輕蔑。

楚雯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好歹是有真才實學的。可楚譽,在她看來,連楚雯華的才華都不如。

她並非沒有打聽過楚譽此人,從來就愛和京城的一些紈絝子弟聚在一起,整日裏隻知拈花惹草,鬥雞走狗,書都不曾用心讀。

這倒也是不少京城子弟的樣子,家裏不缺銀錢,也不必他們辛辛苦苦的去掙什麼功名,自有長輩的蔭庇。

鳳天冥臉上有些不自在,“他如今到底是朝廷命官,皇祖母也不該如此貶低。”

“哀家可沒工夫貶低他,隻是和皇帝說,皇帝要培養自己得用的人,好用的人,哀家不說什麼。可大事麵前,也不該隻倚重楚譽的人。

“哀家也從不過問朝堂之事,隻是因著四國齊聚之期臨近,哀家才多說上幾句。此次務必要帶上嬌棠和阿訣,別的哀家不管。”

鳳天冥握了握拳,話說到這樣的份上,他自然也知曉皇祖母並非因為私心。

隻是他身為帝王,還是希望凡事他來決定,並不想後宮之人隨意插手。

“哀家言盡於此,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太皇太後擺擺手。鳳天冥也就先告退出去。

“倒是讓母後操心了。”太後扶著太皇太後去歇息。

“到底冥兒長大了,凡事也容不得我們操心了。人啊!都說眼不見心不煩,到底也隻有徹底閉上眼的那一日,才能不去操心了。這眼睛還睜著,便做不到視而不見。”太皇太後苦笑。

大抵這一輩子便真是勞碌命,難以做到凡事不操心。

“孩子們的事,我們操心多了,反倒是讓他們厭煩呢!”太後歎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