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都覺得他們並不像是夫婦,少了那種親密。可相敬如賓的,這些年倒也過來了。

隻是雯華中毒失去了孩子一事後,他們便很沒說過話了。他不想見她,她見了他也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他們之間的鴻溝一條又一條,始終無法跨過去了。又或者他們之間,其實這些年都執拗的不願意往前一步。

安琛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鴻溝,即便安琛死去多年,卻始終橫在他們之間,讓他們誰都不肯靠近誰。

即便安琛的死並非他們二人所想看到了,可那到底是一條人命,終歸透著血跡斑斑。

再之後是他和雯華的孩子。

他真的以為他將她禁足在坤寧宮後,他們便會老死不相往來,永不相見。

他始終都以為,即便是他死,她也未必會為他動容。他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又十載夫妻,他在她眼裏始終比不上安琛。

“皇上安好,臣妾便先去歇息了。”雲嬌棠淡然的從他身邊走過。他茫然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麼,最後卻隻是秋風瑟瑟,空無一物。

靈慧長公主還沒有清醒,眾人也不好先返回山莊,秦牧也就吩咐人做飯。

玉忘蘇又重新幫沐訣清洗了一下傷口,重新包紮過,讓他換上了幹淨的衣裳。她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他身上一番,見沒有別的傷口了,才算是徹底放心。

“看來有時候還真是運氣使然呢!誰都沒出事,偏偏老虎就盯上了靈慧長公主那幾個人。”玉忘蘇歎息了一聲。靈慧長公主身邊那些死去的屍體都被秦牧安排人去運回來了。

聽聞七零八落的,十分血腥,她也沒敢去看。不過想想也知道必然是很血腥的場麵了。

動物眼裏,人便成了獵物。對著獵物,自然是會狠狠撕碎的。

想到靈慧長公主那些教徒慘烈的死法,玉忘蘇便也能想到,若是沐訣沒有出現,靈慧長公主今日是必死無疑了。

那兩隻老虎也被人抬回來了,即便已經死去了,可還是很讓人害怕的。成年的老虎看著實在是龐然大物了,就是死的也讓膽子小的人不敢靠近去看。

“若真是運氣使然還被罷了,就怕並非是運氣,而是有人盯上了她。”沐訣皺著眉。

若隻是有人故意在林子裏放了老虎,那便是想要將這次狩獵鬧大。隻要林子裏出現了猛獸,不管傷沒傷人,又傷了誰,秦牧都難免要被四國針對一番的。

畢竟這樣的危險,誰都可能喪失性命。

而若是那老虎專門衝著靈慧長公主去的,怕就是有人想要就此機會除掉靈慧長公主了。

的確是不錯的機會,因為出了事,很多人都會盯著秦牧,讓秦牧給了交代,反而會讓真凶能逃脫嫌疑。

“你說是有人想要殺靈慧長公主?”

“我看那老虎是有人豢養的,雖然都是老虎,可被人豢養和真在野外長大的,還是有區別的。既然是被人豢養大的,便可能調教好了去傷固定的人。”沐訣沉吟著。

獵物是可以被馴化,包括猛獸。

“即便真是如此,華城也難逃幹係。”玉忘蘇皺眉,“兩隻老虎可不是小物件,是沒有偷偷運入華城的可能的。哪怕是南梁內部的爭鬥讓誰想要除掉靈慧長公主,沒有華城之人的幫助,也是做不到的。”

要將老虎送到這林子裏來,可不是小事情。隸屬於城主的獵場,尋常人是無法靠近的,更別說運送兩隻這樣大的老虎進來了。

“哪怕不是秦牧有問題,怕也和他手底下的人有關。”沐訣點點頭。“也不知道此事,那位南梁的皇上又是否參與其中。”

“靈慧長公主可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玉忘蘇說了一句便頓住了。因為這個緣故,她很不想去懷疑夏侯宸,也不希望真是夏侯宸做的。

可最是無情帝王家,夏侯宸不是沒有除掉這位皇姐的動機。

皇權往往是迷人眼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帝王是很無法容忍有人奪取他手中權力的,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親人。

人嘛,其實都希望和自己有關的一起事情都能自己做主,而不是任由旁人插手甚至是完全掌握。

對於垂簾聽政這種事,沒有哪個帝王會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