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十八初時還當海老太監使邪術,後來背心穴道被封,直到此刻才緩緩解開,已知這時極上乘的內功武術。瞧這老太監的神情口音,自是滿人,自己連一個滿洲老病夫都打不過,還什麼跟滿洲第一勇士比武?他在揚州得勝山下惡戰史鬆等人之時,雖情勢危急,卻毫不起餒,此刻對著這個癆病鬼太監,竟不由得豪氣盡消,終於歎了口長氣。
海老太監聞到:“閣下還想跟鼇少保比武嗎?”茅十八道:“請問那鼇拜的武功,及得上尊駕幾成?”海老太監微微一笑,道:“鼇少保是出將入相的顧命大臣,榮華無比。我是個苦命的下賤人。跟鼇少保一個在,一個在地,怎能想比?”他的是二人地位,於武功一節竟避而不提。茅十八道:“以此看來,我就已萬萬不是對手。”海老太監微笑道:“老兄得太謙了。以老兄看來,在下的粗淺武功,若和陳近南想比,卻又如何?”
茅十八道:“我不是地會的,也沒福見過陳總舵主。剔亮陳總舵主武功極高,到底怎樣高法,可就不知道了。”
海老太監歎了口氣兄,我早知你是條好漢子,以你這等好身手,卻為什麼不跟皇家效力?將來做提督,舉將,也不是難事。跟著地會作亂造反總是沒有好下場。不如聽我良言相勸,懸崖勒馬,退出了地會罷。”
茅十八道:我不是地會。這可不是抵賴不認。姓茅的隻盼加入地會,隻是一直沒人接引。江湖上有句話道:‘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姓茅的是堂堂漢人,雖然沒入地會,然而決意反清複明,那有反投清廷去做漢奸的道理?你快快把我殺了罷!姓茅的殺人放火,犯下的事太大,早就該死了,隻是沒見過陳近南,死了有點不閉眼。”
海老太監道:“你們漢人不服滿人得了下,原也沒什麼不對。我敬你是一條好漢子,今日便不殺你,讓你去見了陳近南之後,死得閉眼。盼你越早見到他越好,見到之時海老太監很想見見他,要領教領教他的‘凝血神爪’功夫,到底是怎樣厲害,盼望他早日駕臨京師頭兒沒幾命了,陳總舵主再不倒北京來,我便見他不到了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陳近南又到底如何英雄了得。江湖上竟有偌大名頭?”
茅十八聽他竟然就這麼放自己走,大出意料之外,站了起來,轉身去拉了韋仁的手,想要幾句話交代,卻不知什麼才好。
海老太監又歎了口氣道:“虧你也是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的人,這一點規矩也不懂。你不留點什麼東西,就想一走了之?”
茅十八咬了咬牙道:“不錯,是我姓茅的粗心大意。兄弟,借這刀子一用,我斷了左手給你。”著向太監桂子身旁的匕首指了指。這匕首長約八寸,是桂子適才用來割他手腳上繩索的。
海老太監道:“一隻左手,卻還不夠。”茅十八鐵青著臉道:“你要我再割下右手?”海老太監點頭道:“不錯,兩隻手。本來嘛,我還得要你一對招子可是你想見見陳近南,沒了招子,便見不到人啦。這麼著,你自己廢了左眼,留下右眼!”
茅十八退了兩步,放開拉著韋仁的手,左掌上揚,右掌斜按,擺了個“犀牛望月”的招式,心想:“你要我廢了左眼,再斷雙手,這麼個殘廢人活著幹什麼?不如跟你一拚,死在你的掌底,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