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爹爹的日子,你叫我如何自強?
阿沁抱著林小餘,隻覺他的身子抖的越發厲害,猛然醒悟過來,叫道:“小餘,你怎麼了?”
李仙遊道:“不好,他是舊病複發,快扶他回屋,給他渡入靈力。”阿沁道:“那這裏怎麼辦?”李仙遊道:“這裏有我善後,你先去救治小餘。”阿沁道:“好,你小心點。”李仙遊道:“快去吧,若是靈力不支,便換我來。”阿沁更不猶豫,抱起林小餘,疾奔進屋裏,食中二指抵住他的氣海,將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
李仙遊歎一口氣,伸手將林疏的雙眼闔上,說道:“林兄,你安心的去吧,你的遺孀我會替你妥善安排的。”先將田姑抱進屋,給她蓋上了鋪蓋。再請來村中長者,商議林疏的後事。
林疏在四碑村人緣頗好,今晚又救了全村的人,大家或是出於友情,或是出於感激,得知林疏過世,都過來探望。李仙遊一一答謝,將他們請回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小餘睜眼醒來,仍覺頭痛欲裂,見四下裏無人,便掙紮著下了床,打開房門,走到外麵。
他想要獨自靜一靜。
上午回到家鄉,一家人團聚,氛圍其樂融融。不料在一日一夜間,劇變突然降臨,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深山修行八年,心性早就淡如止水,但他畢竟才十六歲,一個懵懂的少年,在沒有任何征兆之下,突然失去最親的爹爹,讓他如何能夠承受得住?
世間六界,芸芸眾生,何止千萬。
但人之區別與畜生處,便是有情有義!
抬頭望著天上明月,少年黯然的垂著頭,低低的喘著氣。
我真是一無是處,從小就要爹爹照顧,最後看著爹爹逝去,竟然無能為力!
我……
算是什麼啊?
“嗚嗚……”
一陣嗚咽傳來,時斷時續,顯是哭者傷心至深所致。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林小餘被勾起同情,當下邁開步子,循著哭聲走去。
撥開叢叢草木,如華的月色照映下,林小餘看的分外清楚,哭者雨帶梨花,赫然正是田姑!
“二娘!”林小餘心頭一震,便欲探身出去,轉念一想:“二娘深夜不眠,卻來此處哭泣,定是在吊唁爹爹,我若這般冒冒失失的現身,豈非對她不敬?她是爹爹的妻子,對我視同己出,我也應該尊重她才是。”轉念又想:“二娘深夜外出,孤身一人在此,可莫要出什麼意外才好。也罷,我就守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周全。”
不料他一轉一折之際,腳下沒注意輕重,弄出了聲響,田姑耳力靈敏,出聲叫道:“是誰?”
林小餘被她發現,隻得探身出去,赧然看著她。
田姑見是他,心頭鬆了口氣,道:“原來是小餘啊,都已經三更了,怎麼還沒有休息?”
林小餘知她不識字,便運起“劍心通靈”,道:“二娘,我心裏難受,我睡不著。”他不會撒謊,與田姑紅腫的眼睛一觸,眼眶裏的淚珠已開始打轉。
田姑道:“坐吧。小餘,咱倆雖無血緣關係,但我既是相公的妻子,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縱然我有小川,但絕無偏袒之意。”林小餘低聲道:“嗯,我知道。”田姑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能告訴我嗎?”林小餘道:“您請說。”田姑道:“你跟我說話,我沒見到你的嘴巴動,卻為何能聽到呢?”林小餘道:“這個是李叔叔教我的。”將“劍心通靈”之事跟她說了,田姑道:“仙家道術,果然神奇。”
林小餘道:“二娘,爹爹已經去了,您節哀順變,保重身子要緊。”田姑歎道:“小餘,你才十六歲,年紀尚幼,有些事情,你不懂的。”林小餘:“……”
田姑道:“認識你爹爹那年,我已經二十二歲,這在未出嫁的行列裏,算是一個老姑娘了。我從小就好動不靜,行事潑辣如風,全無女孩子家的溫柔,所以一直快到十八歲了,都無人來家裏提親。看著幼時要好的姐妹一個個喜結連理,我的心裏真不是滋味,一邊替他們高興,一邊卻為自己自憐自艾。後來到了二十歲,我的婚姻仍沒著落,索性把心一橫,打定了這輩子都不嫁人的主意,卻在這時候遇到了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