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白心情煩悶，剛剛陶君眠發來的那三個字像是一根刺，把她厚厚的蠶蛹紮出了一個誰也看不見的孔。
她並沒有喜悅，更沒有期待，隻有無盡的惶恐。
她害怕被人發現那個懦弱的自己。
氣鬼一樣，不願意向任何人展露那最真實的自己——
隻敢在內心深處偷偷哭鼻子的鬼頭。
有些東西，渴望到了極致，就不想要，也不敢要了。
太過遙遠的，像夢。
太過美好的，會被灰頭土臉的自己碰髒。
太過仰望的，已經在心底默默告訴的自己無數遍，她求不得，擁有不了。
突如其來，卻要成災。
楊白白的指尖捏緊，連帶著地麵上的沙泥一起鑽進指縫，呼吸急促地緩了好一會，她終於冷靜下來。
過了這麼久了，還沒回複……
陶君眠應該不會再多了吧。
江邊的女孩鬆了一口氣，可臉上卻顯而易見蔓延起了濃濃的失落之色。
她到底，還是有點犯賤的。
靜謐的夜色，驀地，被一段手機鈴聲劃破。
楊白白揮散了腦子裏那些卑泥般想法，私以為這是楊關或者張婉打來的電話，眼底光芒微晃，如同風中那將滅不滅的燭光，滿是希冀。
直到耳邊的聲音打碎了她那自作多情：
“您好，請問是楊女士嗎？這裏是江邊保險，請問需要辦理業務嗎？”
這人起話來字正腔圓，音色清冽，語氣三分禮貌，兩分低微，五分一本正經。
原來，是搞推銷的啊……
楊白白眸底微弱的光彩驟然滅了，沉默了好久。
直到那邊又試探道：“楊女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望到了極點，女孩嗤聲一笑，抿了抿唇，一雙眸子黯淡得像眼前深夜的江麵，平靜得深沉。
她：“不好意思……不需要啊。”
楊白白每個字都得很慢，隔著話筒都能聽出她的倦怠。
那邊的推銷員沒再死纏爛打，但也沒有掛斷通話。
楊白白就打算直接幫他掛了，省得浪費那邊的話費，卻聽耳邊的聲音驟然正經了，帶著些許冷肅，涼道：
“傻白。”
楊白白一怔。
江麵的風，讓她突然打了一個哆嗦，身體裏的血液卻好像在沸騰。
“回頭。”
話筒裏的聲音和現實交疊，恍然間，還有不真實。
楊白白抖了一下，差點把手機摔江裏去，傻愣愣扭過臉。
她瞧見了不遠處的少年，臉色清冷，身上是休閑又修身的淺色套裝，不像他以往的風格，他緩緩放下了耳邊的手機，慢悠悠掛斷羚話。
楊白白耳邊傳來“嘟”的一聲忙音。
陶君眠收起手機，瞧著眼前穿著單薄的姑娘，脫下了身上淺藍色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是白癡嗎？”
楊白白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夢裏，呆呆地搖了搖頭。
陶君眠輕聲一歎，“算是唐突，定位了一下你的位置。你，沒事吧？”
“啊…”
楊白白如夢初醒，眨了眨眼，眼眶一癢，忽地濕潤了，她略不自在地低下腦袋，揉揉眼睛，扯開嘴角強笑：
“怎麼可能？沒有的事！想什麼n…”
陶君眠卻不聽她的否認三連，難得幹脆地打斷她：“還要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