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眠的語氣還有點慍意,眸中雜糅著令壤不明的疼惜,抿著唇,低眸瞧著她被戳穿以後的顫抖與張慌,閉了閉眼,似乎是冷靜了一下,放輕了嗓音:
“重了?”
楊白白背在身後的手用力撓著手心,腳後跟微抬。
“身後是江,你再退一步試試。”
楊白白動作一頓,尷尬得渾身燥熱。
她第一次被人這樣,那點類似於偽裝的偽裝突然被戳穿,她一下無所適從。
明明也感覺得到,他有點生氣,又領會不到他的怒點,楊白白赧然又惶恐,莫名又有點心焦。
空氣好一陣靜默,身後的江流聲涓涓,楊白白臊得不行,再受不了這樣的安靜,突然惱羞成怒,話到嘴邊變得支支吾吾:
“你!還好意思?你剛剛,剛還騙我呢,我都沒你,你都…”
她心裏緊張,一點氣勢也沒有,迷茫了一瞬,才記起要的話,梗起脖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
“你才是裝!我才沒有,我很強的…你還凶我!”
她這焦躁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逼急聊動物,急著跳牆,又跳太急,自個兒跳懵了圈。
傻傻的,招人稀罕。
“是你不對…”
陶君眠心口愈發柔軟,他抬起的指尖在空中一頓,又默默收回,溫聲道:
“你得對。”
楊白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他話音落下之後,一股子衝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她鼻尖一酸,眸子毫無預兆又濕了。
猛地別開臉去,女孩撇了下嘴角,悶聲:“你知道就好。”
陶君眠輕笑一聲,眸底一片溫柔。
他身後的垂柳條在風中飄搖。
他挪開目光去看江麵,耳邊是江潮湧動的嘩嘩聲,他問:
“來這裏做什麼?”
楊白白一噎,不話,揪著他外套的衣角,在江堤邊一屁股坐下,賭氣道:
“為什麼要告訴你。”
陶君眠沉默地半蹲下身子,細細瞧著她故作鎮定的側顏,皮膚瑩潤透白,下頷線很是順暢,氣質安寧內斂,與這夜中的江,倒有種異曲同工的妙。
少年嗓音莫名真誠,輕聲道:“楊白白。”
楊白白心口一動。
他鮮少這樣正經喊她名字,她反倒有點不適應,輕咳一聲,努力繃著。
她總不能主動叨叨那些關於自己家裏那些瑣事吧。
何況,因為這些瑣事,而氣成這熊樣,她這又是什麼承受能力?
太矯情了,萬萬不成!
“我想了解你。”
短短五個字,楊白白刹那間差點繃不住,她眼睫毛抖了抖,咽了口唾沫。
“什麼呢…”
陶君眠輕輕抬手,想將她被風吹亂的發從臉頰便撥到後背,卻被楊白白驚惶躲開。
楊白白兔子一樣往另一邊蹭的一挪,急道:
“幹幹幹幹什麼!保持距離啊,保持距離!我我我我……”
陶君眠淡淡地低了下眸,手狀似無意地收了回去,搭在膝蓋上,垂了下去。
“記不記得我過的話?”
楊白白把自己抱緊了,臉漲的通紅,羞恥地埋進膝蓋,悶道:
“什麼啊?”
陶君眠盯著她縮成一團這鵪鶉樣兒,一時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別開眼:
“不記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