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成是知道曆史上太平軍北伐的最終結局,在滄州陷入清軍重重包圍之後,幾乎與外界徹底失去聯係,根本不清楚京派出的援軍曾經抵達到臨清。以至於北伐軍一直困守孤城,物資消耗殆盡,人員傷亡過多,徹底失去了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如若當時消息稍微靈通,能夠獲悉援軍的動向,哪怕援軍作戰失誤導致受困於臨清,隻要彼此能夠呼應配合,多少還是有扭轉戰局的機會。最不濟也能在援軍遭到擊潰之後,趁著清軍分兵之際,集中兵力由清軍防線薄弱的位置發起突圍。
此次,他之所以帶領僅剩六百不到的殘兵也敢貿然北上與李開芳聯絡,正是因為算準了眼下是北伐軍突圍最好的時機。與其以六百殘兵承受極大的風險,跨躍數千裏的遙遠路途、麵對數倍的清軍團練,還不如會合北伐軍大部隊。人多力量大,一路向南撤退好歹有一個照應,成功返回京的幾率也一定會更大一些。
農舍內的其他將領漸漸也改善了臉色,雖然這些人都是沒文化的大老粗,但行軍作戰這麼多年,擺在眼前如此簡單明了的道理豈能不懂?他們沒能堅守到“真正的援軍”到來,卻好歹及時獲得了援軍和清軍動向的消息,也算是彌補了不足。
“可是,就算妖頭勝保的部隊轉向山東,這會兒在青縣、大城、黃驊還是有兩萬多的清妖團練。我們據守靜海、獨流兩地已有數月,缺少兵器、冬裝和糧草,弟兄們十分疲乏,而且傷員眾多,要想突圍也絕非易事。”大胡子將領粗聲粗氣的道,罷之後還歎了一口氣。
“羅大牛的沒錯,若是一個月前或許還有八成的把握,現在,隻怕連六成都沒有。”另外一名將領凝重的點頭附和道。
“突圍,尚且還有六成的把握;不突圍,那則是坐以待斃,必死無疑。”趙安態度很堅決的道,他昨日剛去過李文成的屯兵處,對李文成的計劃多少有所了解,因此在這件事上本能的還是站在李文成這一邊。
李開芳眉宇微蹙,隻是盯著李文成,卻沒有開口話。
“趙監軍所言不錯,既無援軍,繼續堅守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突圍確實不易,但也並非無路可走。”李文成一如既往的很冷靜,到這裏時,他再次伸手在麵前的地圖上指點了一番,“昨日我部六百人已經全部轉移到距此四十餘裏的關家屯,就在這裏。”
眾人聚攏起來,順著李文成所指的方向看去,關家屯就在獨流西南方向。
“關家屯?竟然這麼明目張膽?”
“可不是嘛,這不就在清妖的眼皮底下嗎?”
“老趙,當真如此?”
“是的,昨日下午我跟張明漢先到了崔思河,當晚便跟著援軍兄弟們一起轉移到關家屯。當時我也嚇了一跳,不過後來才明白,其實李兄弟早有準備。他早就安排援軍兄弟們全部換上清妖的衣飾,還特意紮起辮子。兩前便已經開始在附近鎮子上試探走動,附近的清妖根本毫無察覺。”趙安鄭重其事的點著頭道。
盡管有趙安的證實,但不少將領心中還是有揮之不去的質疑。清妖即便再無能,也斷然不可能對莫名其妙出現的六百人隊伍視而不見!
“從臨清突圍之後,我部一路破襲了幾處團練把持的村寨,從團練和村寨繳獲了一些物資。利用繳獲的這些物資,我部進行了一番喬裝打扮,六百人全部換上清妖團練的裝束。原來隻是為了加以掩飾,避免孤軍深入成為眾矢之的。輾轉來到崔思河之後,經過勘測發現附近的大城縣竟是清妖收納傷員的地方,並沒有太多常備兵力。下麵的村鎮也隻有少量老弱的團練,我部利用幾個熟悉河北話的兄弟詐稱是河間縣王教頭麾下新募兵士,途經此地暫駐,改日調往黃驊會合大本營。”李文成加以解釋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