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平雖然修為比那白芨低,但體內也有劍意,而且和雲蘇待在一起,白霧離著還有十數丈遠便自動地避開了。
時間漸漸流逝,約莫半個時辰後,依然沒有賊人突入營地,倒是紀平的狀況有些不對勁。
“嘶~張大哥,好,好reng,好,好冷……”
紀平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雖然白霧遠在十數丈外,但一股奇異的寒冷卻讓他冷的打顫,牙齒都直打哆嗦。
那種寒冷,和冬日裏的酷寒不同,仿佛是從心裏往外冷。
自從拜入巫山劍宮,修習劍術以來,這種詭異的寒冷從來沒有感受過,倒是時候,偶爾和大人一起走夜路時,有同樣的體驗。
雲蘇卻凝神靜氣,朝那白霧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種種回憶湧上心頭,總算是想起了前因後果。
入道那一夜,女鬼上門時,便似有這般感覺。
當時隻覺得是鬼壓床,此時想來,在鬼壓床之前的種種感覺,以及那朦朦朧朧的氣氛,和今夜的狀況有些類似。
隻是那一夜,沒有白霧縈繞玄木派,但隱藏在白霧中,即將到來的東西卻有類似的氣息。
這一點,被雲蘇抓住了一點痕跡,稍加推敲,再細細掐算,自然是逃不過了。
那垚山之上,吸食陽壽的女鬼,雲蘇事後想來,其實極不尋常。
初遇女鬼時,他還是凡人之軀,也不知道對方深淺,連半推半就都算不上,純粹是被迫滅了那女鬼。
隨著修為越高,道行越深,見聞越多,雲蘇才發現當日能夠一夜入道,既有長生不老壽元無窮盡的原因,也有長生雲台的因素,還有諸多的僥幸,但更少不了那女鬼的強勢作死。
尋常鬼物,比如孤魂野鬼,雖然也能吸人陽壽,舔舐陽氣,但大多是出自本能,陽氣稍微強一些的人,直接就能以陽氣照殺。
而厲鬼吸食陽壽,奪人陽氣就要強許多了,但也不會比孤魂野鬼強太多。
書上多有記載,某人被厲鬼纏身,往往短則是數日,長則數月才會陽盡而亡,而且不能單純依靠吸食,還需要輔以一些手段,許多技巧,選擇一些特殊的場景,比如夜晚熄燈以後的床榻之地。
但那一晚的女鬼顯然不是,上來就吸食,按照凡人的壽元來計算,吸幹一個凡人怕是隻需要半盞茶的時間。
她不但擅長吸食壽元,舔舐陽氣,還能快速地轉化為己有。
這一切都明,那個女鬼是懂得某種鬼修之法的,或者是被鬼道高人豢養祭煉過的,才有可能創造那種奇跡。
所以,雲蘇後來一直有暗中留意,也從城隍口中套過話,但都沒有得到漁陽附近有什麼鬼道高人的信息,甚至連整個楊州府境內都沒有聽聞過。
仿佛,那一夜的女鬼隻是湊巧路過垚山而已。
隨著修為道行日漸精深,雲蘇便暫時沒太把那件舊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今夜歪打正著,居然尋到了蛛絲馬跡。
“你體內有一股特殊的劍意,運起它便足夠抵擋這寒冷了。想去幫他們二人,便去吧。”
“是,張大哥。”
紀平聞言,運轉內功,觸及了那一道劍意,隻覺得一股鋒芒自體內散開,寒意漸漸散去,暖和了一些。
他倒是不擔心雲蘇,反而有一種感情,覺得這位前輩的實力深不可測,也許比那無名刀客還強。
一道殘影閃過,紀平便進了中軍大帳,二人見是他來了,傳音低語幾句後,便三人各自防守一方。
不多時,雲蘇便見到白霧中有一道道鬼影閃動,隻見無數清一色的女鬼從濃霧中飄來,身上那股怪異的氣息,和垚山入道那一夜遇到的女鬼,極為相似,隻是那女鬼比起這些女鬼還要強大得多。
數以百計的女鬼,並沒有急著對這些熟睡的兵卒下手,反而在營地中閑逛,這裏聞聞,那裏嗅嗅,似乎在查找什麼,又像是在奪人陽氣。
“咦!”
雲蘇微微一動,隻見一頂血紅大轎淩空飛來,前麵有八個女鬼撒花開路,又有八個女鬼唱著某種瘮人的曲調,最後才是八個男鬼抬了大轎。
轎中的女鬼長發遮麵,鬼體凝實,一身貴人打扮。
紅色大轎飄然而來,所有的鬼居然都不是靠鬼體飛行,而是禦使著那一件鬼器紅色大轎,在中軍帳前落下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