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夫子你從小便盡享人間親情,令人羨慕啊。”
雲蘇卻是不由想起了自己姑姑,小的時候,每年的兩個大假期都要讓姑父來接自己去她家中,從放假玩到開學,即便後來有了小表妹,對自己也視如己出。
拋開仙人的身份,雲蘇也覺得這個何夫子很容易討人喜歡。
他身上沒有那種讀書人的迂腐,反而有一種淡泊明誌的灑脫,以前怕死不敢去京城考狀元,卻是顯出了他的真性情,不做作。
而且此人的相貌也極為出眾,有一種孺子人如玉,照見百花開的意味。
以前道行不夠,雲蘇可能還隻是單純覺得他相貌過人,現在看來,卻是又不一樣了。
用人話來說,這樣的人,很容易討人喜歡,得人信任,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會越來越信任他。
如果是靠偽裝做到這樣,雲蘇反而不覺得奇怪了,無論哪一方大世界,演技過人者比比皆是,但偏偏這何不語不是,他本來便是如此,心性也是這樣。
“此人若是著書立傳,也許便能流芳千古。若是開館收徒,也許便是一代大儒。若是出仕入朝,便是治國能臣……”
雲蘇不得不感慨,這何不語明明隻是個凡夫俗子,但卻是人中龍鳳一般的存在,做什麼都能出一番大名堂,而且運氣極好,有時候甚至自己什麼都不做,便能好運送上門來。
比如,在漁陽書院門口隨意一站,心頭覺得應該出來轉轉透透氣,便遇到了雲蘇。
這樣的人,在這方大世界的典籍中,大概每過數百年就有那麼一兩位,而在古中國曆史上,也是每朝大約都能出一位,沒有一個人是凡庸之輩。
“先生過獎了,正是因為享盡了百般親情,如今才更加為難。小姑姑和小姑父待我如己出,可我叔父也是視我如嫡長一般,連我幾位堂妹和許多族人都隱有嫉妒和不滿。”
雲蘇暗忖,難怪柴進想要過繼你到柴家,被何家人一致反對,這放了任何大家族,也不可能答應。
何家不是簡單地看重這位解元,怕是完全當成了下一任的何家頂梁柱一般來對待,培養。
何不語繼續說道:
“叔父先前派我回來,便是讓我去見我小姑姑,讓她務必約束我姑父,安心坐鎮江州,不要在三王爭位這樣的大變之際,做出一些錯事來。
為防萬一,叔父還將傳國龍符交給我,並且派了許多高手相助,如果我姑父行差踏錯,便收了他兵權。”
“都說這皇家無親情,你這位叔父看來也是關鍵時刻可以大義滅親之輩啊。”雲蘇看似在點評何濡明,語氣卻是比較佩服,這何濡明為了大成安危,真是連自己妹夫都不放過,一起算進去了。
有田化那樣的先天高手在,如果柴進真的被三方勢力收買了,要抓了柴進幾乎是易如反掌,何不語又帶著傳國龍符,再加上鎮守江州的大軍中不少將領也是何家嫡係,便能確保無恙。
“叔父一心為國,手段雖然多了些,但也未曾想過要傷害小姑父。”
何不語長歎一聲,說道:“隻是如今,小姑父接了兵部調令,滿朝文武一致要求他北上。”
雲蘇卻是已經聽說了上京城的事情,戴天瀾死後,西征軍不但沒有作鳥獸散,或者被兵部接管,反而繼續坐鎮城外,以李胤之為首,說是要繼承大帥遺願,守著上京城,讓滿朝文武慢慢商量誰當皇帝。
許多文人才子,不下數百人,大年也不過了,四麵八方趕來,大雪天地蹲在西征軍的軍營外麵,哭天搶地的,讓西征軍千萬不能重蹈長壽宮覆轍,不要助紂為虐,否則大家便一起絕食自盡,讓天下人警醒。
這一次,有了這些讀書人加入進來,西征軍十萬兵馬更加的油鹽不進,連皇城都接管了,把禁軍繳了軍械,勒令解散。
滿朝文武起初以為西征軍要造反,結果西征軍不但不造反,反而秋毫無犯,還催著他們商議新君之事,除了三天兩頭去兵部催糧餉,其他便再也沒有什麼僭越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