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淡淡一笑,卻是轉身望向鎮元子,這一次,並沒有把他當作普通的洪荒大能了,熟悉雲蘇的人都知道,這是鎮元子已經漸得信任的跡象。
“師弟,事已至此……”
然而,鎮元子卻微微擺手,歎息道:“師兄,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了退路。唯有全力一搏,且讓我再助你一臂之力,若是不成,便是天數注定你我有此一劫。若是我隕落,五莊觀和一應事物便都交於你了。若是你隕落了,不周山一脈,或是你還有其他放不下之人與事,我也會視為己出,全力照拂。”
“你小心自保便是,他要殺我,怕是沒那麼容易。”
如果現在的元始上人已經成就了聖人,雲蘇是絕對不會在此刻去捋虎須的。
從純粹的修為來講,雲蘇確實落後太多太多了,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在混沌中,被自己的混沌神體撞死的混沌魔神就不在少數,元始上人雖然是三清之一,在成就混元聖人果位之前,未必就能遠遠超過那些混沌神魔。
那些混沌魔神中的某些個極其強大者,給雲蘇的記憶是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即便在那種玄妙狀態下,也能讓他心頭驚悸不已,但饒是如此,依然被撞死了,或是被吞噬了。
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喚出本源,看看那混沌神體到底有多強,可惜一直做不到。
畢竟如今的修為還是太低了,離太乙金仙都還差得遠,而今日的對頭元始上人,除了肯定還沒有達到聖人之境外,到底有多強,沒人說得清,哪怕同樣身為三清的另外兩位,也最多隻能拿他們自己來做估測。
今日作過這一場,看似是靈寶之爭,實際上是上次奪了盤古幡的後遺症,躲不過,讓不得,避不開,至於什麼轉嫁因果,禍害他人,別說雲蘇沒有如此想過,就算想了也沒有用。
元始上人,已經盯死了自己。
雲蘇甚至忍不住自嘲,真把自己打的原形畢露,回歸本源,說不定還是幫自己返璞歸真。
“師兄,小心了!”
鎮元子念動真言,這是一串極長,又極為古老的法咒,就連雲蘇都沒有聽到過類似的。
隻見一件閃耀著濃鬱先天靈寶光芒的奇寶,從鎮元子體內抽離出來,和女媧借山河社稷圖那麼輕鬆不同。
鎮元子如今的做法,卻是將地書的控製權都交給了雲蘇,隻有這樣才能在鎮元子的幫助下,讓雲蘇將地書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師兄,我已以大道本源勾連地書,將它的控製權交給你,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鎮元子抽離了地書,似乎有些虛弱,這等於硬生生在消耗自己幫雲蘇。
雲蘇見狀也是大驚,心裏甚至不禁大聲狂呼道:“你鎮元子不是先天生靈嗎,你鎮元子不是洪荒大能嗎,你鎮元子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仙之祖嗎,為什麼你這麼傻,要如此幫我!!”
然而,等到說出口時,卻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師弟,你可曾想過,如此做,也許不值得。”
這一句,雲蘇是認真的。
鎮元子苦笑著搖搖頭:“師兄,難道這大道走到了我們這樣的高度,還不能順應本心,隨著自己的想法去做,那這道又修來做什麼。何況,開天辟地以來,我這一身道行早已停滯不前許久了,直到遇到了師兄,相交日深,越來越有一種好像遇到了在大道之上極為契合之人的感覺,我不幫你,誰幫你。我不幫你,這洪荒天帝之大,誰又值得我鎮元子以一身所學去幫?
你若問我怕不怕,自然是怕的,可是我既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你被……,又無法容忍自己如此懼怕,我是幫你,也是幫自己,三清上人又如何,大家同在紫霄宮前聽道,難道盤古正宗就一定比我們都高貴嗎!!”
鎮元子的一番話,似乎說的多了,好似不是在回答雲蘇,而是在訴說心中的迷惑,隻見他話音一落,便化作一道青光射向那不周山腳。
冥冥中,青光綻放,隻見無數的青光湧現出來,在那不周山腳下居然長出了一株參天大樹,那大樹越來越高,最後儼然下觸黃泉,上接雲霄,成了不周山的一株神樹。
“師兄,放手去做吧,便是輸了,日後我便是舍棄前路,附身靈根,和這不周山共存亡,也絕不讓他們得逞。”
鎮元子的聲音遠遠傳來,然後就陷入了無聲無息中,這是神與樹通,達到了一種極高的化物狀態,可以說此時的鎮元子就是人參果樹,人參果樹又和不周山相連。
他將地書給了雲蘇,自己便隻有這個辦法自保,順便也保下不周山,以及不周山和師兄有關的一切。
“師弟……”
雲蘇沒有再說什麼,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身懷地書,全身都裹在地膜靈光中,走向那誇父,然後裹挾著地膜靈光,打向了誇父。
“誇父,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離去吧。”
誇父眼看就要被擊飛到無數萬裏之外,正要全力折返,卻是心頭忽然一動,這才施展巫法,踏破虛空,遠遁而去。
“好道人,本小姐會陪你打到最後的。”
一旁,小石頭依然不離不棄地跟著,它似乎對什麼洪荒大能,先天生靈,乃至玉清仙符,元始上人這些完全沒有絲毫感覺,以前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
“好嘞!我謝謝您呢。”
雲蘇抓過它,輕輕貼了一下麵,然後正在小石頭高興的時候,全力一丟,已經將它丟到了不周山下的人參果樹根部。
這次,隻剩下雲蘇自己了。
偌大洪荒,除了鎮元子,應該是再也沒有人回來幫忙了,對於那些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的師兄弟妹們,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最大善意了。
雲蘇收了那先天靈藤上的金光靈寶,果然是個葫蘆,隻是比想象中強大了太多太多,至少在靈寶最關鍵的氣數一說上,已經達到了先天靈寶中的佼佼者。
而且,即便是已經瓜熟蒂落,這葫蘆依然在時刻吸收著某種詭異的物質,這種物質難以言明,像是殺氣,又像是氣運,總之是一種難以名狀,但卻被雲蘇真實察覺到了的。
“也許,我若是敗了,它便難成大氣候。我若勝了,它也是除我之外最大的贏家。”
雲蘇也不去想這麼多,揣進懷裏的,就沒想過要交出去了。
在這先天葫蘆入手的一刻,他除了察覺到此物確實是早生混沌之中,一直偷偷摸摸長到現在,既吸收了混沌的許多東西,也吸收了開天辟地的許多東西,然後才熬成了如今的品階。
讓他非常欣慰的一點是,這先天葫蘆隻要支付足夠大的代價,居然能帶走。
一百枚長生仙令,這是帶它出去的代價。
雖然這個代價極為高昂,但雲蘇幾乎是一瞬間就做了決定,如果手段用盡都事不可為,就帶著它先撤,然後再回來參加完最後一場紫霄宮講道後,從長計議。
但如果事情沒有到那一步,這一百枚長生仙令還是省一省的好。
這個比預計中強大得多的先天葫蘆,不是長生仙令對應的機緣,所以帶出去的代價極為高昂,而此時想來,如果當初那盤古幡不是長生仙令對應機緣的話,就算能帶出去,怕是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長生仙令。
雲蘇手中顯出一把仙劍,卻是那天殘仙劍。
雖然在如今先天靈寶和後天靈寶比比皆是的洪荒天地間,這天殘仙劍作為平平無奇的極品仙器,好似也沒有那麼起眼了。
但是,雲蘇握著它時,卻有一種特別的安寧。
對麵手持三寶玉如意的廣成子不苟言笑,也不再出聲嘲諷,之前施計離間了女媧和這位師叔,鎮元子又拉不下身份來和這位師叔聯手對付自己一個,所以,終於等到了這個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