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晚說，拒絕簽字，那門外候著三個保鏢會衝進來，對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萬一發生點什麼對不起人性的事，也隻能是她咎由自取。
這也是聶雲錚的意思嗎？
秦渺渺閉了閉眼，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
她木然地伸出手，拿起地上的筆。
簽好字，許若晚朝著門口的人吩咐道：“把她攆出去。”
秦渺渺用盡全力，躲開三個保鏢，一步一步走出聶家。
大雨磅礴，打在她身上，硬生生地疼。
眼前的光影模糊，秦渺渺晃了晃，猛地栽倒下去。
——
“渺渺？”
秦渺渺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睜開眼。
聶雲時就坐在床邊。
“我不是在……”聶家門口嗎？
最後幾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一提起，就像是硬生生掀開自己的傷疤。
聶雲時了然，對她溫聲解釋道：“你知不知道那天多危險，如果我再晚來十分鍾，你……還有孩子，都保不住了。”
聶雲時救下她，將她送到醫院，幾天後才脫離病危，可以回家。
隻是剛離開醫院，她又昏昏沉沉發起燒，聶雲時不放心，便在家處理公務，方便時不時過來注意她的狀態。
“謝謝。”
對聶雲時，她特別愧疚。
除了這句謝謝，其他的，什麼也做不到。
聶雲時擰眉，看著眼前的秦渺渺，眼底的憂色一覽無餘。
記憶中曾經鮮妍明媚的驕矜少女，似乎喪失了生的渴望，猶如一潭死水。
仿佛一個枯槁老人的靈魂，被硬生生塞進了一副年輕的軀殼。
他微微低頭，朝著她柔軟地道：“等孩子生下來，我帶你和他走的遠遠的，好不好？”
“……好。”
她半晌才說道。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必須離開，離開許若晚，離開聶雲崢，離開這裏的一切一切。
——
三天後，秦渺渺的燒退了，聶雲時卻仍舊不放心，帶她去醫院複查。
體檢跟孕檢結果出來時，醫生的表情有些凝重。
秦渺渺心裏一跳，為此，還特地支開了聶雲時，讓他回家給她做晚餐。
孕檢單上隻是說胎兒胎像很弱，孕婦需要修養。
而體檢單上的診斷結果是——器官多發性衰竭。
秦渺渺將體檢單撕成碎片扔掉，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醫院。
心頭浮起和醫生剛才的對話——
“秦小姐，你體內的各個器官已經開始出現衰竭，這種多發性衰竭，主要還是身體的營養不良造成的……”
醫生說著，似乎還有些感歎：“秦小姐，你這麼年輕，身上穿的也是高奢品牌的新款，怎麼得了這種窮人才有的病啊……”
秦渺渺抿了抿唇，沒有答話。
意外之外，情理之中。
在監獄待過的那幾年，那個跟噩夢一樣的地方，早就把她的身體掏空到破敗不堪。
沒有死在那裏，能撿回一條命，懷上這個孩子，遇見聶雲時這麼好的人……
她已經足夠感恩了。
秦渺渺又想起突然想起什麼，問：“如果強行做腎移植手術呢？”
“如果強行捐獻，百分之百會病情惡化，你很可能撐不住，輕度流產，重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