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他穿了一身葛麻製成的灰色單衣,再將一頭長發弄得蓬鬆淩亂,踩著一雙蔣為連夜編的草鞋,已經滿是泥土…千麵鬼影見不得人,他也隻好做出這番乞兒打扮。
葉開很是貼心的給了春申一個破碗,美其名曰:一切為了偽裝。
春申並不覺得自己的作為多此一舉,距離他成為劉習的弟子已經有兩個月。消息永遠都比人跑得更快,既然他人已經到了新曲。那麼消息自然已經先於他到達。
財富曆來讓人瘋狂,何況春申身上的錢財數量驚人。所以他不得不心。別的他還真不怕,畢竟兩位留雲閣的長老就在身後。
他怕的是應府。就算兩位長老能做掉新曲的府衛,卻難以屠盡新曲的十幾萬人,一旦消息走漏,他將會提前上應府的黑名單。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有老家夥指路,下可去。但第六家此刻正在謀劃著崛起一事,如果出了紕漏,那麼第六家就不用考慮崛起了,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保住現有的地位和勢力。
對第六家來。應府是當之無愧的巨無霸。春申遊曆了兩個多月,對府衛的了解已經非常到位,他知道第六家和應府雲泥之別的差距。
春申和葉開打轉過山頭就分道揚鑣,因為新曲縣城已經隱隱可見,他們的行跡自然也會落在縣城哨塔的府衛眼中。
多事之秋,並無過往的行人,所以春申和葉開兩人的出現就顯得尤其突兀。不過那府衛隻當那成年男子是從附近哪個村子過來的村民,至於那個乞兒直接被他無視。
春申給葉開的任務是到縣城中客棧酒樓打探消息,他自己則是想混跡到最底層的乞丐圈子收集情報。為的是做到雙管齊下。
目送葉開經過府衛的盤剝之後進了新曲…
春申已經在新曲縣城之下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個圈子,雖然知道這樣下去很容易引人起疑,但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新曲雖然沒有修築城牆,但那山坳本就是然的城牆。春申嚐試了幾次,都被那府衛給扔了出來,原因就是春申給不起五個銅角的入城費。
春申有錢。雖然沒背他的乾坤背包,還是在衣兜裏放著一隻一方袋。出來辦事打探消息。沒有錢財寸步難行。
但他不敢拿出自己的錢財,一個乞兒怎麼能有五個銅角…
“機會終於來了!”春申呢喃道。目光已經完全被一個剛剛從縣城中衝出來的姑娘給吸引過去。
“…嗚嗚…”
女孩啜泣不止,蘋果一般的臉盡是淚痕。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遭遇了什麼事,會哭得如此肝腸寸斷,春申心頭唏噓不已。
春申緩步走上前去,看著落淚不止的,這女孩長得非常標致,起來春申見過的女童也就葛秋裳的女兒黃桃。
第六家的輩中也有女子,但春申還當真是一個沒見著。至於留雲閣,山上要是能有幾個女童存在,祁文遠也不會孤寂成那番模樣。
一路行來,春申打交道的人群要麼是府衛,要麼都是成年的強者。總之,這個女孩給春申感覺非常好,總算是找到了同齡的女伴。
“給哥哥聽啊,不定哥哥能幫上什麼忙哦…”春申跟在道,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出的話怪怪的。
姑娘出了縣城並沒停下來,而是一邊哭一邊朝官道走去,而且眼光也是死死的望著遠方,就是春申藏馬車那座山的方向。
猛然聽到身後的聲音,女孩似乎被嚇得不輕,頓時止住了哭聲,同時腳步也停了下來。心翼翼的轉過頭來,一個髒兮兮的乞兒就落入了她的眼中。
發現春申隻是一個乞兒,姑娘似乎鬆了一口氣,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才緩緩問道:“你是城裏的乞兒麼,我怎麼沒見過你?”
“城裏的乞丐你都認識?”這次輪到春申疑惑了。
道:“對啊,以前爹娘在的時候,每隔幾就會給城裏的乞丐施粥,我也會去幫忙,當然就認識所有的乞丐啦…”
著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又不自主的落下,道:“但現在爹娘都不在了…”
看著姑娘哭的梨花帶雨,春申也是尤為心疼。女孩一家人應該算得上是大善人了,在這個金本位的世界,還能隔三差五的施舍窮人,春申自問做不到。
“你的爹娘?”春申遲疑了片刻。才出言問道。他之所以遲疑,是怕提及女孩的傷心事。雖然這女孩此刻滿臉淚痕。但他卻在她身上看到了陽光的味道,那是他久違的一種感覺。
久違的不隻是這份陽光。久違的還有他內心升起的憐憫之意。自從出了涿郡陰脈,他就發覺自己的殺性時時刻刻都在升騰,雖然極力克製,卻也對他的心境影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