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京城團聚(五)(1 / 3)

位於西山一處僻靜的四合院裏,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怔怔的看著身前的花台出神。

和大多數人比起來,她的身份是尊崇的,紅色家族的成員,公公是碩果僅存的幾位宿老,這身份亮出來,誰見了都得頭哈腰套近乎。可是和大多數人比起來,她的生活卻並不幸福,尤其是作為一個女人來,更是充滿了坎坷離奇的悲傷。

二十年前沒了丈夫,七年前沒了女兒,還有一個壞在女兒肚子裏的孩子,她從未見過麵的外孫。而現在,就隻有她和公公兩人守候在這寧靜的四合院裏煎熬著。

煎熬著,是的,的確是在煎熬著,即便是旁邊的醫護和警衛,都比她的人生活得圓滿。

女兒因為不滿包辦婚姻而做出了如斯劇烈的反彈,未婚先孕,丟盡了紅色家族的臉麵,最終被盛怒之下的公公趕出了家門,她隻能在旁邊流著淚看著。看著從乖巧的女兒決然的轉身離去,等她不顧公公的嗬斥追出去,女兒已是不見了人影。

昨王家輩過來拜年,又提起了女兒,其實她對此並沒太大的反應,因為對杳無音訊的女兒,她是每都在想的,每都在想,每都在想……還有公公,怒火平息之後,也和她一樣,每都在想,在想著……

伸手撥弄了下身前的盆景,她轉頭問旁邊相處了多年的醫護:“爹在幹嘛?”

這些盆景是公公擺放的,那姹紫嫣紅的花草組合起來,卻是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愁怨,這愁怨的氣氛籠罩了整個院子。公公不許人動這些花草的擺放,她也不清楚這是否代表了公公對命運不公的怨憤,但這樣的愁怨無疑卻是最為契合他們的心境。

陰陽學和神鬼傳奇中,這樣充滿怨憤的宅子若是死了人,會成為凶宅。雖然作為紅色家族的成員。但這些年來,她卻是看了不少這方麵的書,在對女兒的思念和恐懼中,精神偶爾都會顯得恍惚。

變為凶宅,或許也好!

“在書房裏。”旁邊的醫護回答道。

公公已經70多歲了,雖然在前些年告病致仕,但他的身體卻是極好的,這些年很少生病。或許是在強撐著,想撐到女兒原諒他們的那。

女兒的孩子,她的外孫。應該會和女兒一樣可愛吧,當初女兒時候就是極為可愛的,不知道這家夥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過得好,有沒有上學?在學校有沒有被同學欺負?

腦海中想著這些,她站起身來,往正房走去。

書房中,一名梳著大背頭的耄耋老人正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照片發呆,照片上是一個明媚的少女,嫣然巧笑中散發出一股知性儒雅的大家閨秀味道。

老婦人進得門來。輕輕叫了聲:“爹!”

老人並未回頭,而是盯著手中照片呢喃的問道:“你,涵會回來嗎?”

老婦人沉沉歎了口氣。這樣的問題,幾乎每過幾就會重複一次。起初她還安慰公公一定會回來的,到得現在,這違心的安慰話語卻是再也不出口了。

每多聽一次,就多一次心酸。

……

穿著新衣服的孩子成群結隊的在周圍跑來跑去。不時會燃幾個鞭炮,炸得哐哐作響。有那些更調皮的,會跑到村外的田裏去。將鞭炮插在淤泥中,炸出一個個大坑來,使得淤泥漫飛舞,從半空中墜落下來,落到一些來不及閃避的家夥新衣服上。

更有一群家夥舉著手中的鞭炮對村口的老人們威風凜凜的喊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舉起手來,繳槍不殺!”話語是普通話,但卻喊得斷斷續續的,很蹩腳。

孟偉和劉誌輝是比較有共同語言的,在很多事情上,兩人的一些理念和認知都極為相近,最近卻是總愛湊一塊密謀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因為食品廠春節期間的促銷,關係著整個龍山實業的第一筆看得見的收入,對這個促銷活動,劉誌輝也是極感興趣,和孟偉等高層一樣都未回家過春節,而是留在了龍山,堅持站好9年的第一班崗。

村裏人平時對孟總和劉總是極為尊敬的,見了這兩位氣度不凡的老總大多都會恭敬的打招呼,包括村裏的老人和孩也是如此。但凡事有例外,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下,這種應有的尊敬就被拋到一邊去了。

“跳馬踩他車!”“先飛象好些,不然他那個炮擺過來就麻煩了。”“拱兵,直接拱他馬!”

孟偉和劉誌輝在象棋方麵都算得是高手,但此時卻是被旁邊一眾不懂什麼叫觀棋不語的看客指揮得頭暈腦脹,加上旁邊不時傳來轟隆隆的鞭炮聲和孩子興奮的話語聲,這些聲音彙集在一起,對下棋的人來,自然是有影響的。其實兩人定力都還不錯,基本上未按照這些臭棋簍子支的招去走,但每每有人話吱聲的時候,那眼神自是難免去尋找旁人所的個棋子……如是再三,這棋就下得有些恍然,絲毫未發揮出應有的水準。

孟偉心情上來,偶爾會對旁邊幾名老頭子講解一番,但很快就被眾人七嘴八舌辯駁得體無完膚,到得最後,這兩人隻能惡毒的感歎龍山象棋文化如此排外,一眾老頭自娛自樂不肯接受外來新鮮理論,怕是在有生之年難有寸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