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睡得很不好。
一來,太冷。
二來,地麵太硬。
三來,落霧的緣故,帳篷一直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響,雖然動靜不大,但對於睡眠不好的她來說,已經足夠失眠。
時念卿翻來覆去,不停變換睡姿。
她小腹,極疼。
在黑市外麵,那男人的一腳,踹得太狠。
隔了這麼久,仍然火辣辣的疼。
之前兵荒馬亂的,時念卿並沒有留意。
這會兒,放鬆下來後,她覺得實在太難受了。
她一直蜷縮在那裏。
早晨十點。
時念卿實在睡不著,索性起床。
她疊被子的時候,發現被子居然濕漉漉的。
順著濕氣尋過去,竟然瞧見帳篷沒有紮好的緣故,漏雨了。
她跪在那裏,怔怔地盯著濕漉漉的被子。
從帳篷內出來,目之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空氣中,很潮濕。
倫敦下雨了。
雨不大,細細蒙蒙的。
但是,夾雜著纖細的雪花。
雨夾雪的天氣,比下浩浩蕩蕩的大雪,寒凍刺骨多了。
時念卿拿著洗漱用品,去不遠處,簡簡單單洗漱。
這片區,是老房子。
規劃,自然不似新樓那麼嚴謹。
這裏單獨留了一處水龍頭,專門用來交公用綠化草坪的。
沒有熱水,倫敦的自來水,冷得就像凝了霜似的。
時念卿的手,放進去的刹那,立刻火辣辣的鑽心的疼。
她覺得自己的手,凍得都快要斷了。
洗漱完畢,她把院子整理好後,又將行李箱整整齊齊放在院子角落的台階上。
之後,她徒步去買了早餐。
盡管,她知道,以霍寒景現在對她的態度,是不屑吃她買的早餐的,但是,她還是買了雙人餐。
兩枚雞蛋,兩塊三明治,兩杯熱牛奶。
時念卿吃早餐,很慢,細嚼慢咽的。
但是,她速度吃得再慢,也沒等來霍寒景開門。
時念卿把剩下的一個人早餐,放在門口,然後去了醫院。
她小肚子,實在太痛了。
早晨去公廁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流血了。
內褲上,到處都是血漬。
她去醫院掛了號,然後讓醫生開了B超單。
國外的醫院,雖然不國內那麼人潮擁擠,但是,卻格外麻煩。
換句話說,這裏的醫生,辦事效率很低。
他們做事,永遠都是慢慢吞吞的。
時念卿從上午十一點,一直等到下午三點多,都還沒輪到她拍片。
等到護士叫她名字的時候,時念卿那時正怔怔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仰頭望著對麵玻璃窗外,那愈演愈烈的白色大雪。
早晨還是細雨蒙蒙,可不過半天的時間,整個倫敦,已經被白雪覆蓋。
她有點恍惚。
這樣的天氣,像極了霍寒景送她去美國監獄的那年。
天就像漏了,無休無止。
時念卿躺在B超床上,瞧見醫生一直緊鎖著眉頭,害怕得心髒都提到喉嚨口了……
。。
陸宸、徐則以及楚易,打車去到霍寒景的住處時,是下午兩點多。
他們剛從車內下來,陸宸便眼睛尖銳的捕捉到了台階角落的三枚行李箱。
粉色的,黑色的,銀色的。
他皺起眉頭,好奇不已地詢問徐則與楚易:“那是什麼玩意兒?!”
徐則和楚易,淡淡掃了眼那三隻行李箱,也看不太懂。
不過,他們哪有心思去看那行李箱?!
他們敲響門,霍寒景等了許久才開門。
霍寒景的臉色,不怎麼好。
“爺,你怎麼了?!”陸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霍寒景的臉,既震驚又擔憂地問,“你臉色,怎麼如此差,是不是生病了?!”
說著,陸宸就要抬手去摸霍寒景的額頭。
不過,卻被霍寒景那冷嗖嗖的犀利眼神,給嚇得怔怔地僵在半空中。
陸宸眼底的光,既戒備,又委屈,又極慫。
他吸了吸鼻子,弱弱道:“爺,我是關心你,怎麼你那眼神狠得就像要殺人似的。不是還沒碰到你麼。”
霍寒景正在係黑色襯衣的紐扣。
動作,不急不慢的。
他慢條斯理係完最後一顆,順手去拿外套的時候,喑啞著磁性的嗓音,詢問道:“有事?!”
不等徐則和楚易回答,陸宸已經迫不及待地回複道:“不僅是有事兒,而且是大事。”
霍寒景並沒有理會陸宸,而是把目光投向徐則和楚易。
徐則接受到霍寒景的目光後,猶豫了下,這才低聲回複道:“城爺和然爺,來倫敦了。爺,你見麼?!”
房子內,不僅死寂無聲,而且,那陰冷的低氣壓,格外的壓抑而窒息。
陸宸和徐則、楚易三人,大氣都不敢出。
霍寒景穿外套的動作,也很慢。
他慢慢悠悠整理好自己的外套,絲毫沒有理會那三對朝他投來的迫切目光。
許久,他才冷冷幽幽,格外淡漠地開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