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臣,這個身體的哥哥,當時還以為他的名字是“江易晨”來著。聽坐在床前的他耐心地講著關於沈夢楹的過去,眼中的神情時而欣喜,時而傷感,她細心聽著一個已經被自己靈魂所代替的女子的往事,心裏竟生出絲絲悲傷。

沈夢楹原本是個棄嬰,這和李楹的身世出奇的相似。

聽江逸臣說,那一年正下著大雪,江老爺攜著妻兒從外地搬來京城的途中發現了路邊奄奄一息的她,江老夫人可憐這個沒有人要的女嬰,便將她一同帶了回來。還是嬰孩的她很乖,不哭不鬧,深得江老夫人的喜愛,兩位老人不但收了她做女兒,還讓她隨了老夫人姓沈。

不過,她從小就對生人很排斥,性格極孤僻,除了兩位老人和江逸臣這個哥哥以外,幾乎沒有人看到她笑過,她在外人甚至是仆人的眼中是個很冷很冷的女孩子,有時候仆人們還挺怕她,都躲著她,江家有親朋帶著自家小孩來探訪,也沒小孩願意和她一起玩。

兩年前,兩位老人在一次外出遊玩時遇到了凶惡的匪徒,她當時就陪在他們身旁,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看到了兩位老人慘死在匪徒的刀下。兄妹二人料理過喪事之後,她孤僻的性格更是將她自己深深的禁錮,這讓江逸臣是既心疼又擔心。

由於江逸臣一直喜好鑽研醫術,所以他時常出門去山林中采些藥草回來配製各種藥物,前幾日出門時心想她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江府,便打算帶上她一起,難得見她心情有好轉,不想因他一時疏忽,讓她被草叢中的毒蛇咬到導致昏迷不醒。

回憶到這,李楹輕歎一聲,抬頭看向窗外。

室外一片寂靜,她來到這裏後,還是第一次仔細觀察這周圍的一草一木。出了這個房門,左側就有一棵高大的楓樹,風在葉間嬉戲,有輕微的沙沙聲。不遠處的假山旁有盛開的菊花,在夜裏靜靜溢著芳香。假山另一側是一個不大的水池,微微漾著波紋,池中有荷葉與荷花相互交錯,很是愜意。再遠一些,是這個庭院的圍牆,圍牆邊種滿了樹,樹下是草坪,在月光下顯得安靜詳和。這就是江逸臣說的“惜夢園”麼?像是一處別苑,不太大,卻很精致,應該是為沈夢楹特意修建的吧。

自從被李信義收養,李楹就一直和李信義住在一棟大大的別墅中,不像在孤兒院裏要和別的孩子睡同一間屋子,她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的臥室,一應俱全。李信義很富有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娶妻生子,所以他一直把自己當作親生女兒看待。雖然自己從來不奢望什麼,但李信義總會把最好的東西送給自己,吃所有小孩子喜歡吃的東西,去所有小孩子喜歡去的遊樂場,去全市最有名的學校讀書……

看著這樣的庭院,李楹不禁想起自己的養父,他知道自己死了會不會很傷心?自己不在了,那些綁架她的人會不會就此收手?若是他們找上李信義又該怎麼辦?

她知道那些人的目標是她一直帶在身上的紅色玉佩。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傳言,說那玉佩和什麼千年的寶藏有關,如此可笑的傳聞竟然讓那些壞人挺而走險做出綁架她的事情來。可是那塊玉在早在她被李信義收養後不久就在一次意外的碰撞中碎掉了,為此她還傷心了好些日子。可是這樣一個虛弱的理由又怎麼能讓已經被寶藏迷了心誌的綁匪放她離開呢?於是她不顧一切地趁機逃走了,卻又有誰會想到,她這一逃,竟然逃到了另一個時空?

想著想著便有絲絲睡意襲來,李楹慢慢移到床邊,躺上去,閉上眼,心裏盤算還能不能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時空,那裏還有自己的親人,她不希望養父為她傷心,不希望養父因為玉佩而受到壞人的傷害……不一會兒,她的呼吸變得均勻,沉沉睡去……

窗外的他靜靜注視著她的臉,眼中劃過一絲哀傷,輕聲的歎息化在風中,再也尋不到蹤跡。不知過了多久,那身影靜靜地離去,隻留一室清冷的月光,默默記著今夜的感傷。

翌日清晨,聞到粥的香味,李楹睜開眼睛,心想著今天保姆林嫂肯定又做好豐盛的早餐等著她,抬眼一看,是一個淡黃色的身影端著早點進了房間。

她猛地坐起來,環顧四周,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來到另一個時空,不由得歎口氣,無奈地看著小樂將早點放到桌上。

“小姐您醒了,讓奴婢服侍您起床用早點吧。”

李楹笑著點點頭:“來,幫我穿衣服吧,聞著這粥的香味我馬上就覺得餓了。”來到這裏,第一個得學的恐怕就是穿衣服了,自己還從來沒穿過古裝呢!

小樂取來好幾件衣裙,她一眼便看上了淡藍的那件,便用手指了指,道:“我今天穿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