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站在黃線外沉吟了良久,在她嬌嬈迷饒杏眸中,平靜地倒映出眼前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不知多少無辜的平民與那些終害人害己的歹徒倒在了血泊裏!
換成別人,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
“這就是後果嗎?”玫瑰低聲喃喃,神情恍惚地盯著眼前的景象。
她低下頭,自己手上亦然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鮮血。
那些……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恐懼嗎。
出奇地,她內心並沒有那種害怕的感受,可也沒有感覺到報仇的那種暢快福
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嗅著空氣中腥鹹的鮮血氣息,玫瑰強忍作嘔的衝動,繼續向祁若涵所在的那趟火車的站台找去,壓抑著內心強烈的衝動。
不能死。
既然好不容易奪回了主權,便不能再放降鬼出來!若讓降鬼在此大開殺戒,恐怕這強弩之末的軀殼也將被破壞!
艱難地快步走在這血流成河場麵下,此時玫瑰的眉頭擰起,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雙腿劇烈地疼痛著。
內心被不知名的沉重感受籠罩,劇痛又使玫瑰清醒著,此景仿佛似曾相識。
到底是在哪裏……經曆過此種,如巨石積壓在心上的壓抑感?
腦海中有刻骨銘心的一幕,一閃而過,是在風雨交加的深夜,電閃雷鳴中被拋棄的生命淒厲地叫著,卻終歸是夭折在那個雷雨夜。
淅瀝的雨聲,如蜂嗡嗡亂作一團,時而伴以轟隆的雷聲,如同上慍怒,攪擾得人也都會心神不寧。
幼貓蜷縮在角落的紙箱子裏,叫聲淒淒,瞳孔放大睜著溜圓的貓眼,滿心恐懼。
這麼久以來的倔強,再難以維係,此時悉數破功,她趔趄之下摔倒在地,雙膝也被狠狠地摔破。
“不……”
“原來那曾是我嗎。”
正是曆經過鮮血淋漓的殘酷,從此反倒沒有盲目的熱切,腦海中記憶幾度混淆在一起,時至今日玫瑰方才猛地回想起,她終生的夢魘。
玫瑰這麼久以來都是任性妄為,因內心的不平衡感向這個世界討要她應有的一切,叛逆而孩子氣。
純粹地因悲傷而哭泣,也隻為偏愛之物而凝眸。
那潛藏在玫瑰內心深處無法忘懷的傷,興許窮極此生,一旦想起便會牽動痛徹心扉,此時玫瑰就連呼吸也紊亂了起來。
她隻覺得呼吸困難。
別。別來接近她。
那一世,玫瑰是被剛斷奶便被拋棄的幼貓,也是她記憶的終點。
因為降鬼的原故,殘留在她靈魂中未被抹去的記憶,如複蘇般盤踞她的識海,漸漸浮出水麵。
直至生命的消逝殆盡,也始終無人憐惜,伸以援手。
“降鬼,你想讓我明白什麼?”
“否定我的一切嗎。”
玫瑰雙肩微微發抖,此時隻想不顧一切蜷縮成一團,那種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深重絕望感,她不想在體會一次。
她將這份傷痛報複性地還給所有企圖傷害她的人,時至今日也僅有屈指可數的那幾人被玫瑰惦記著,視為可以敞開心扉的對象。
好喜歡二黑無微不至的關懷,隻是二黑從不曾言明。
好喜歡抹茶口是心非,表麵上裝作百般嫌棄,實質上比誰都在乎……可是那在乎,真的是給她的麼?
她咬唇閉上了雙眼不去想那一切,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張完美的麵容。
是他,如水澄澈的雙眸,隻是在祁若涵的身上從始至終都似乎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憂鬱。
如此漫長的歲月裏,這是玫瑰初次對一人產生了貪念,逾越了內心的距離,甚至……漸漸心生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