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醫的相公?”
“是啊是啊!”老農似乎對他不怎麼感冒,“凶神惡煞得緊,平日裏陪女菩薩去墟市采買藥物的時候,總是不準這個、又不準那個的,動不動就對女菩薩吼幾聲!”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想到名滿天下的神醫,居然被丈夫如此管束?!本來人家夫妻間的事情不該他們插手,但如今涉及到了親人,可怎麼辦?
“不知那位官人以何謀生?”
“那月大官人終日遊手好閑,沒聽說有什麼謀生……還不是什麼都靠著女菩薩!”敢情是吃軟飯的?那他還吆五喝六的!
“那他可收金銀珠寶?又或有什麼特殊的喜好?”若是能投其所好的話,說不定可是說服他同意神醫出診呢!
“這倒不曾聽說,”老農搖搖頭,撫了撫白胡子,“大官人總是跟在女菩薩的身邊,吃喝嫖賭這些倒是碰都不碰的!不過這麼多年了,到現在為止連黨參和天麻都分不清,唉!”挑了這麼個男人,越州城裏誰不替女菩薩惋惜啊!
“難道從無例外?家母真的病得非常厲害!”
“這……小老兒倒是不敢打包票。”他看父子倆急得額頭的汗是一層又一層,猶猶豫豫地還是說了出來,“聽人說去年女菩薩去過一趟濯安府;但小老兒思量著,這越州城和濯安府來回怎麼也得十幾、二十天,可小老兒天天照顧這片杏林,不斷看人來人往地求診,確實有停過七天,但想來時間對不上啊!”
“那會不會女神醫確實出診了,隻是沒去濯安府?”
“不好說、不好說!咦——”
見老農突然朝某個方向發出一聲驚咦,父子倆立刻轉頭看去。卻見一對男女沿著河畔分花拂柳、並肩同行。
女子的身形略顯單薄,身上披了一件大氅,明顯是男式的,所以更加顯得瘦弱。男子卻是龍行虎步,行走間顧盼生威。不過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女子身後,落後半步;但手臂卻伸得很長,一一撥開擋住前路的柳條。
那女子滿麵病容、蒼白柔弱,左臉上斑斑駁駁,乍見之下似有一道猙獰傷口,但凝目去看時,卻又隻看得見她滿身的疏朗風情。她的表情很清冷,如懸在天邊的那一彎明月,美麗卻又疏離,行進之間抖落一地的光華,看得老農和那對父子都有些失神。
突然,走在他身後的男子湊到她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她轉頭,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奇跡似的,那籠罩在她身上的清冷竟一點一點地散了開去,那一瞬間迸發出來的美麗,如春日最溫暖的陽光,直直透過斑駁的樹影,照到每個人的身上……
“那是女菩薩和月大官人啊!還不快去求懇,你家娘子可就有救了!”
“哦、哦!女神醫、月大官人,等等啊!”
淩亂的腳步聲在杏林中響起,一陣風吹過,粉色的花瓣飄落,穿插在那青綠色的柳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