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我帶你離開(1 / 1)

那老婦人正欲再度找影嫙麻煩,不料看向影嫙時,整個人都愣掉了。

那個一身月牙白長袍的人她見過,是那日在尚孓府的婚禮上一直沉默的坐在角落的一個美男子,當時引了無數女子的芳心卻毫無動容,依舊麵無表情。而現在,雖隔著有些距離,但依舊能看見他那不悅的神情,能感受到周遭的冷氣。再不逃,她這一把老骨頭怕是要散架了吧。

偷偷放了幾個銅板,離開了茶鋪。這種人,一定不是他們這些平常百姓能惹的。

影嫙幾乎拿不住那快有她高的掃把了,但依舊硬撐著,她知道停了那個老婦定會再次出手,而且,她不想被看扁。

低著頭掃著地,暈暈乎乎,看見前麵出現一個人,月牙白的袍子,白色的靴子,停在她身前,跟她一起站在這一圈狼藉裏。

影嫙抬起頭,看了看來人。高潔的白衣,銀線勾出的雲圖,熟悉的感覺,是他。“白繆塵,你來了。”影嫙看不清臉,隻憑感覺猜測到。對著來人笑的有點傻,臉上的傷加上血,看起來有些恐怖。

來人看著周圍的狼藉和一身傷狼狽不堪的影嫙。“扔掉。”

看看手上的大掃把,影嫙聽話的扔了。“你聲音有點不對啊,感冒了啊。”影嫙傻乎乎的說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傻子。

那白衣的男子走近影嫙,手撫上了影嫙滿是傷痕和血跡的臉。用大拇指抹去影嫙眼角的血跡“怎麼不知道還手?”聲音很輕很柔,夾雜著聲音主人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心疼。

這樣的聲音,除了白繆塵會這樣,影嫙真就沒覺得有誰會用這樣的柔情來待她。不管多疼,都堅持著笑。“我一個人,他們好多人好多人,把我圍起來,走都走不了。”

“武功呢?怎麼不用?”

影嫙機械式的轉轉頭。“他們砸的東西有狠又快又密集,還有很燙的開水和湯,我,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

來人簡直不敢相信,開水和湯?如此不講人性,竟用來潑人?

“其實也沒什麼啦,被欺負慣了,這些我知道忍忍就好啦,要麼死了幹淨,要麼挺過來就好了。”影嫙說的風清雲談,卻如尖利的針刺向人心。

不是話語有多麼的讓人心疼,也不是對她有怎樣的感情而痛,而是那種感覺,左手傳向心髒最深處的刺痛,隨著她的話語漸漸加重到讓人難以負荷的痛,刺著心,讓他無已負荷。

“他們,隻是維護自己心中神一樣的存在罷了,可悲又可笑,我不怪他們的。”影嫙看白繆塵許久沒說話,開口道。

幾乎突然地,就那麼個瞬間。那人將影嫙倏地擁進懷裏,不在乎影嫙身上多髒多齷蹉,會不會弄髒了那雪白的長衫,右手擁住影嫙,全身都在戰栗。“對不起,我,來晚了。”左手抑製不住的發抖,攥緊的拳頭,骨節突出泛著骨頭的白。“我不該帶你來,我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聲音有些發抖,很輕,很輕。

影嫙一個不穩,幾乎是摔進懷裏的。撲鼻的是一股竹子的清香,不似淡淡的藥草的芬芳。影嫙有些沉迷。“嗬嗬,白繆塵,你怎麼了?是司徒惑帶我來的啊?”

司徒惑麵容淒淒,白繆塵,答應過我保護她,結果呢?“我帶你走,好不好?離開這,我們回竹影山。”聲音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完全不似往日。

影嫙莫名的想哭,心裏似乎有個東西在叫囂,莫名的情緒,很哀傷很哀傷。

司徒惑抱著影嫙,單純的抱著。似乎抱著就會心安一點,那無以名狀的痛會減輕很多。

兩人沉默了許久。司徒惑終於發現了影嫙在流眼淚,不是想往日的嚎啕大哭,無聲的,卻慘然的眼淚。又是那股刺痛。“哭吧,是我的錯,哭吧。”語氣透著虛弱,還有些許鬆氣的感覺。痛吧痛吧,折磨人的痛楚。

影嫙眼淚掉著,心中憂傷亦然,為自己的遭遇哭?不是,也不會。那為什麼?那股子憂傷是為什麼?

沒多久,影嫙不隻是暈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靠在司徒惑肩上,沉沉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