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還是先去製衣坊吧。”司徒惑疊好毯子,抖了抖衣擺。“趕車進城,去乙澗布莊。”
影嫙隻知車又動了,自己快要換回女裝了。
一個月,過起來還是很快的。
自到了布莊以後,影嫙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麵具人,跟著的就隻有那個清秀車夫。
一個月中,影嫙一身素白女裝,司徒惑也是一身白衣出塵如仙。二人隻挑人少的地方玩樂,原因之一二人裝扮太過搶眼,之二,司徒惑不惜太鬧的地方,隻尋清幽僻靜之地。
二人做盡了古時文人墨客喜做的事情。
花中作畫,江上釣魚,月下談琴,山澗嬉戲。
閑著無聊時,司徒惑便教影嫙下棋對弈,撫琴譜曲,二人琴笛合奏倒也十分默契。
撫琴的是司徒惑,吹笛的是影嫙。
那司徒惑,簡直就不是司徒惑了。
看起來倒是羨煞旁人,二人心中卻各有各的擔憂,卻誰也不曾說起過。
這最後一日,下了雨,不大不小,也沒有要停的樣子。
二人到了深山竹林中,司徒惑撐著傘,影嫙站在傘的另一邊走著,一路的沉默,誰都沒有開口。
雨中的竹,清清爽爽,有著一股與泥土混合了的香氣透散開來。深吸一口,沁入心脾,久久留香。
“我今天,便要回去了。”
影嫙揪著衣帶,望著腳下,扯了扯嘴角。“嗯,那個,我,就不去參加了,你知道的,萬一我一個忍不住,再搗點亂什麼的,就不好了。”
影嫙手足無措,一個轉身往後踏了一步,卻讓司徒惑拉住,扯回了傘底下。
額頭上打上了雨滴,涼涼的。
我倒是希望你再添點亂。司徒惑隻是想著,卻也隻能想著。
“嗯。”一個單音節。
沉默。
諾大的竹林隻剩雨落聲和二人的腳步聲。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個黑衣人淋雨而至,二人便停了下來。
司徒惑結果送來的盒子,那黑衣人便自動消失了。
一米左右長的黑木盒子,沒有花紋,沒有裝飾,普普通通的盒子,影嫙卻知道,是要給自己的。
“這個,你留著吧。本來,就是給你的。”司徒惑將盒子遞給影嫙,盒子上沾著雨水,濕了二人的衣裳。“按照你的想法來的,喜歡就將就著用,不喜歡,便收著當古董罷。”
影嫙一手撐傘,一手抱著盒子,那盒子不是很重,卻也不是太輕。
司徒惑淺笑著,伸手抹去了影嫙臉上的雨水。“你要好好的。讓我後悔,放開你。”司徒惑隔著盒子抱了抱影嫙,在影嫙耳邊呢喃著。
或許,他會後悔。也或許,他不會後悔。
影嫙訥訥的站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司徒惑撫上影嫙的臉,淺淺的在那蒼白的唇上印了一吻,便轉身進了雨裏。
不曾回頭。
影嫙呆了,卻也仿佛啞了,動了動唇,嗓子幹澀。
傘就那麼滑掉了,雨打了下來,很快將影嫙淋了濕透。臉上都是水,眼裏都是水。
誰分得出那是眼淚還是雨水。
盒子裏的東西不多,一隻銀笛,一副畫卷,底層還有兩把劍,一長一短,刻著妖異的繁花。
司徒惑走了,影嫙哭了。
臉上不再有雨水,淚如雨下。
黎枂隻是撐著傘在旁站著,隻能看著影嫙哭泣。
“我以為,你會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