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蹋!蹋!”
重物拖拽著與地麵摩擦發出的悶響聲在空曠的夜色下顯得格外刺耳。哈羅德的太陽穴還在突突的跳著,眩暈的失重感降低了他身體的靈活性,四肢僵硬仿若已經不是自己的手腳。
哈羅德心裏一陣發苦,強迫自己努力恢複體力,在陌生的環境中失去行動性就如同掉入狼群中的繈褓嬰兒般危險。
他舉起右手輕輕搖晃起來,雖然一開始動作充滿了艱澀感,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老舊機器一樣,但隨著時間的過去,他的動作越發協調起來。
從遠處傳來的悶響聲突然消失了,被迷霧籠罩的哈羅德看不清周圍的情況,等到他的身體重新回歸掌控的時候,心裏的緊張隨之緩解,迷霧越來越大,周圍一片灰蒙蒙的霧氣,漆黑的夜空中竟也不見一絲星辰與月光。
哈羅德緊握手中的摩撒之刃,這是現在唯一能讓他感受到安全的東西,試探的往前慢慢走著,腳下的碎石子摩擦出細碎的響聲,顯得格外的清晰。
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呼呼的冷風從耳邊刮過,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視線開始清晰,眼前出現一座白色油漆的花園洋房。
一閃而過的熟悉感讓哈羅德不知不覺的朝洋房走去。腳下的步伐顯得輕快起來,身體的本能替代了腦中的思考。當他的右手觸摸到白色門把的時候,房中隱約傳來歡快的樂曲。
哈羅德停頓了幾秒,耳畔裏的曲調時而婉轉,時而高亢,鼻子裏不禁跟著音樂哼起曲子來。
奇怪?為什麼我居然會唱這首歌?
哈羅德察覺到自己的行為,瞳孔一縮,心裏越發忐忑。
還在腦海中猶豫要不要推開房門,手上已經先動了起來,“哢嚓”一聲,鎖頭轉動,白色的木門應聲打開一條拇指寬的縫隙。
一股溫暖帶著梔子花香的氣息隨著細縫溢出,熟悉又甜膩,哈羅德腦中“轟”的一聲,手裏緊握的力度逐漸鬆弛下來,一盞橘黃的小台燈在客廳的沙發旁邊亮著,靜謐而美好。
不自覺的走進屋內,壁爐時不時發出柴火燃燒的爆裂聲,幾點紅色火星在在空氣中炸開,很快暗淡,最終變成灰燼下落掉入木屑裏。
廚房的烤箱向外散發出陣陣濃鬱的甜味,哈羅德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從小養成的條件反射讓他無法抵擋這道他最愛的甜點,蘋果土豆派!
“嘿,剛烤好的,你瞧,還熱氣騰騰的。”莉莉腰上係著粉色原點圍裙轉過身語調柔和的說道。
坐在棉布沙發上的謝爾曼放下手中的《今日早報》,用手捏住鼻梁緩緩的上下揉動,放鬆眼部肌肉的疲勞,他按住亞麻色的沙發扶手借助它的支撐利索的站起身子,他知道莉莉可是一個急脾氣的女人,轉過身子,謝爾曼的眼神一下明亮起來。
“哈羅德,……莉莉,你看看誰回來了!”滿心歡喜的向廚房大喊道,謝爾曼急忙朝門口迎來,一隻腳甚至還來不及穿上放在木地板上的棉質拖鞋。
哈羅德有些不知所措的傻楞在門口,眼前的溫馨場麵實在是太讓他震驚了……
“哈羅德!”
雙手帶著碎花防燙手套捧著蘋果派的莉莉一臉驚喜的從廚房跑出來,蓬鬆的一頭紅發淩亂的梳在後麵紮成了一個馬尾辮,略微帶著少女的青春氣息。
“太好了,你可真夠幸運,趕上了最愛的蘋果土豆派!”說完,莉莉腳步輕快的朝餐桌走去,嘴裏愉悅的哼起了歌曲。
“我可是求了她好久,你小子,一回來就有得吃!”謝爾曼促狹的瞥了哈羅德一眼,懊惱的撇嘴道。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話語,熟悉的麵孔……
……
深棕色的眼眸裏倒映著兩人忙碌的身影,就仿佛每一次哈羅德回到薩麗爾一樣。木然的走到已經擺滿白瓷餐具的餐桌旁邊坐下,桌上的白銀刀具熠熠發光。
“小子,上周說年底去北邊度假,都說瓦利特那邊的溫泉不錯,你覺得怎麼樣?”謝爾曼用銀刀切下一大塊牛排放進嘴裏,頗為滿足的商量道。
“……”
莉莉嗔怪的瞪了謝爾曼一眼,“哈羅德才剛坐下,這麼久的路途肯定餓壞了,等他吃完再說!”
“還不是你老念叨想去,昨晚說夢話都我聽見了。”說完謝爾曼嘴裏塞滿肉汁,小聲嘟囔著。
莉莉伸手切了一大塊蘋果土豆派放在白瓷盤子裏遞到哈羅德的麵前,“今天我可是放的老得瑞家的芝士,聞聞,香極了!”
哈羅德僵直的伸出手不自然的握住餐盤邊的銀刀具,觸手一片冰涼,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