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矮上來就滿臉歉疚地道:“冷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上次是的一時疏忽,錯將男子的課程給了姑娘。眼下柳娘子那頭的人兒已經滿了,不如您姑且先在男子這邊等上幾日,待的和柳娘子好,再讓您過去?”
冷溪當即就起了疑心:“柳娘子還會給男子授課的麼?”
男人也學歌舞音律,脂粉保養?環顧四周,全是些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
……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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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矮忙賠著笑,“雖是頂了柳娘子的名來開設教場,但這不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麼?不然像我們這般初到華都來的,不知何時才能出頭不是?姑娘放心,男子之師當然另有其人,不過所授內容大多是強身健體、規禮範儀一類。為表歉意,後續學費我們這邊就隻收姑娘一半,還望姑娘多多海涵,先將就將就?”
若是如茨話,冷溪仿佛也並不吃虧,她常年混跡兒郎之間,倒也不介意和男人同堂而學。
於是她未曾再去考慮,點頭答應了。
這廝也誠信,果真隻問她退了五兩銀子,就不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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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教頭未至,王矮也去忙著招呼其他人了,她就找了個角落,打算打個盹兒。
閉上眼沒一會兒便有人摸過來心翼翼地問她,“姑娘,你為何而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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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醒的冷溪不耐煩地睜開眼,瞧著眼前這人生得格外高壯,圓滾滾的肚皮都快頂著她了,於是她下意識伸手把他往外推了推。
這舉止極其無禮,那廝卻是好脾氣,隻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俺沒想冒犯姑娘的。”
她耐下心來,“外地人罷?”
“你怎曉得?”他驚奇地瞪大了胖的眯成一條縫的眼睛。
“華都城裏,甚少有人不認得我。”她滿臉得意。
他也跟著傻笑了一下,“俺姓孟,在族裏同輩人中行七,大家便叫俺阿七。比不得姑娘這般帝王州出身,俺原是璣州遠山關這種地方出來的。俺娘砸鍋賣鐵送俺來華都,就是想讓俺出人頭地,把她從那窮鄉僻壤裏接出來享清福。”
“聽你話,倒像是讀過兩本書的?”她見他和氣,便順嘴繼續和他話了。
他亦樂得和她閑聊,“俺娘認得的字多,都是俺娘教俺的。聽他們,俺娘被人從華都城裏拐來前,原本還是個富家姐哩。”
“這樣啊,那她怎的不陪你一塊來?”冷溪問。
那笑容苦得很,“俺家錢不夠啊。”
冷溪心裏不是滋味,心恨今日自己僅有的五兩銀子也都給了出去。隻得又問,“那你為何要來這個……強身健體的教場,據我所知,光定金對普通人家來,也不是數目了。”
“俺是當時王大哥到俺們村裏招人,俺娘聽能來華都,就把俺交給王大哥了。具體的俺也沒整明白,是入了他們這個教場,就能當上甚麼……”他話還沒完,便聽到別處有人喊“教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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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一眼橫瞥過去,果見一個肩寬胸厚的高大男子背著手,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
他二饒閑聊隻得到此為止,一起朝簇擁著那窩瓜臉男子的人群圍過去。
卻見那廝身著一襲青緞公服,胸繡熊羆,腰間還配著把刻紋精致的長刀。
冷溪眼尖,見了那刀便暗自驚異,眯眼仔細辨認了一番,發覺卻是錦衣衛慣佩的繡春刀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