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冷溪出生鄉野,像馬球這般耗時耗力又耗地的貴族遊戲,定然一竅不通。
大概那些看她不慣之人正揣著這樣的想法等著看她笑話。
不過她當時既然應了玉昭,便沒有來了不下場的道理。
眼下還未至午時,太陽落山更加為時尚早。
宋念叮囑過隻許入夜後與他相見,她就算是想去和他當麵道謝,那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等。
細細盤算下來,確是可以叫她暢快淋漓地玩上一日,活絡活絡都快被養嬌聊筋骨。
就是缺了個下場的名目。
而且遠遠瞧著那些高門貴女時不時投過來的眼神,也是格外不懷好意。
看來就連下場的時機,也得再好好把握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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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手癢著,抬頭便見著秦世忠養的那個不孝子秦三一身勁黑騎裝快步過來。
這廝生得又黑又壯,還非要穿黑,大白青就好像坨山高的炭,隻剩下一口森森的大白牙,甚是嚇人。
“玉兒還請他了?”冷溪嫌惡地瞥了他一眼。
玉昭搖搖頭,“玉兒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就我同你過的,被我揍成豬頭那個,秦世忠養子。”她介紹道。
“原來是他呀。”玉昭躲在袖子後麵忍俊不禁,卻又麵露難色,“可玉兒確實未曾讓人給秦督公發拜帖啊。”
“那不管了,瞧我怎麼替你打發他。”
眼瞧著秦三越走越近,冷溪這廂話音剛落,他已然到了玉昭的珠簾前行過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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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還沒等冷溪開口,就聽他轉頭朝她嚷嚷起來:“這不是丁家村出來的那個村姑麼,看不出來你還會打馬球啊!莫不是以為還是你村裏,隨便這根竹條,拿條長棍比劃,就是上馬擊鞠了?”
冷溪登時火起,玉昭邊上的雲容率先發難:“公主麵前不得無禮!在坐的都是公主今日的客人,秦三爺,您的名字本就不在其中,如若再有過分之舉,便是趕了您出去,理兒也在我們公主這裏。”
“同他甚麼理,他的理不就是有個閹腮撐腰,到處作威作福麼?”冷溪快人快語,絕不給秦三再拿話噎自己的機會。
他卻不惱,甚至得意洋洋,“是,我確不是公主您的座上賓,但誰道今日我隨父親大人入宮見了官家,是官家他老人家非要讓我也過來玩上一圈,我不來就用聖旨壓我,我也隻好謹遵皇命,趕忙就過來了。公主殿下,你若趕我,可就是在打官家的臉了。”
“你!”雲容被他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氣得不出話。
也不知該不該這廝來得正好,冷溪見狀恰巧可道,“你們姓秦的真是討嫌啊,好端賭非要跑過來攪局,安的哪門子賊心?”
“冷三姑娘,咱麼可還有筆賬沒清算呢,你今日最好不要惹我。”他眼神厲然。
“甚麼賬?我打斷你三根肋骨一條腿那事兒?”冷溪不屑地一歪頭,一後靠,“難不成你還想借著公主的馬球會把我打回來?你是不把公主放在眼裏,還是不把官家放在眼裏?”
“我奉旨前來,又有何不可?”
他就是膽子再大,估計也不敢假傳聖旨,何況為了這點事更是犯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