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申酉相交之際,長煙落日,花溪城莫王府的後門上。
為著不引人注目,老夫人和土司便沒有親自為冷溪和木不忘二人送行,隻來了一個喬裝成侍女的阿月拉。
“此物是當時我們出發去白夷族時,老夫人贈予我護身之寶。那時我尚不知此物的重要,才貿然收下,”臨別前,冷溪從懷裏掏出那把寶石刀交給阿月拉,“如今既已知曉,便再沒有厚著臉皮占有的道理了,煩請替我還給老夫人吧。”
阿月拉見她神情鄭重,這事兒她也不好做主,便依言將東西接了過去,“我們老夫人還有土司大人也讓我專門給二位帶句話,柔夷人永遠都會是你們的朋友,莫王府的大門也永遠為你們敞開,二位此去,一路心!”
木不忘和冷溪連聲稱謝,眼看時辰也不早了,匆匆道了聲別,便一同混進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往城外去了。
城門口上莫府早已讓人打點妥當,是以他二人出城的時候很是順利。
從花溪城出去之後又一路向北,靠著山腳的山林裏,接應之人早已在慈候多時。
冷溪和木不忘頭戴黑紗帷帽,換上一身素黑夜行衣,在幾個與他二人差不多打扮的莫府侍衛的護送下,向著嘉祿關策馬而去。
“這一路注定不會太平,我陪你殺回去,你拿甚麼酬我?”木不忘揚聲,故作輕鬆。
冷溪眉梢隨著音調一舒:“你我都這麼熟了,還提這些作甚?你若硬要我加以酬謝,那我屆時便謝你一壇酒吧!”
“若隻一壇,那我定要花萼樓老板娘親釀的醉雲!”
“這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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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他們的莫府侍衛止步於嘉祿關下,剩下的路隻能由他們自己去闖。
來時三兩月,去時十幾。
整整十九日裏,冷溪和木不忘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兩人加起來跑死了六匹馬。
一路上糾纏著他們的明槍暗箭簡直防不勝防,但凡是走在山林或夜裏,他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風裏雨裏,多少次血海裏拚死搏殺突圍,到了華都府境內時,她的刀口已經鈍得真拿去切豆芽菜都費力了。
眼下暫時躲在龍河邊的楓樹林,已經使他們心得不能再心的決定了。
然而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木不忘道:“這些一直沒和阿魁阿正取得聯係,想必他們也早已經被秦世忠的人控製了。”
“若連他們都被控製,此時隻怕城中已經遍布閹狗的爪牙,此時若我們入城,隻怕立刻就會被扣下。”冷溪揉著眉心,強撐著精神,“可是山林之間,也容不得我們藏身太久。”
木不忘想了想,然後道:“不如去阿花家吧,他們家獨居山腳下,知道你我在接濟他們的也隻有阿正阿魁,他二人又是抵死不會將我們的事細出去的,想來不會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人找到。”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旦被發覺,我們豈不是害了他們父女?”這跟當年的丁家村慘劇全然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