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握住了子劍,因為太過用力,藏在軟甲內的指骨間微白。
他明白這個來者的目的,也明白他的出現對他和張玲而言,意味著什麼。
如此狹窄的峽穀裏,隻有這麼一條路,他們逃不了,而張玲的傷,無法戰。
此時的境況,變得無比糟糕。
相比景陽的那份冷峻,張玲則要淡然許多。
她將手負在了身後,身掛寸縷,本應狼狽,然而她十分的瀟灑,依然不改當年。
沒了仙貌,但還有仙骨。
若有白雲相伴,必然還是仙子。
“鈴鐺劍仙,別來無恙。”
一個穿著一身烏金色汗衫的男子,自空飛速落下,在即將接觸到地麵的時候,速度卻又是驟減,整個人便同落葉,緩緩地落在了地麵,甚至不出一聲響。
空中落下,這等高度,借住其勢,本應是出手好時機,以張玲現今的狀態,也不知能夠接住,可是他卻如此輕描淡寫地放棄這次出手。
“算是對您的尊敬。”
男子如此解釋道。
張玲鄙夷一笑,並未正眼看他,而是沉默地看著崖壁上一課自石間長出的草,和崖壁上爬著的淡淡青苔。
仿佛這些稀薄的活意,都比麵前這個穩重而略顯滄桑的男子,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景陽則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男子穿著烏金色的汗衫,一杆泛著冰寒之光的銀色長槍,握著他蒼勁地手指中,整個人佇立在哪裏,隱隱間可以感受到一股霸道的雷霆之意。
雷霆之意無比霸道,又覺得有些悠遠,遠遠不是暴雨時分,空中橫亙而過的雷霆可以比擬的。
“九劍門?”景陽蹙眉出聲道。
以雷霆之力冠稱中州的,自然是那個五大宗門中之一的九劍門。
男子身上那霸道的雷霆意,的確很難讓景陽不聯想到唐國宗身旁的那個劍師,而後聯想到這個龐大到讓朝堂都讓其三分的%★%★%★%★,.∨.@宗門。
男子對著景陽微微躬身,厚唇抿了抿,道:“殿下好眼力。”
景陽詫異他認得自己,足以顯示,他等待這個出手時機已經等待多時。
景陽明白了為何自己之前有不安,不單單因為妖獸的消失,也因為男子這雙微黃的眼睛,一直埋藏在暗處,在注視著自己。
景陽的後背,不禁滲出數滴冷汗。
男子直回了身,他又看著張玲,看著張玲衣不蔽體的身軀,以及那份豐腴,幾分感慨,道:“劍仙,十年不見,便物是人非如此,你又可曾還記得我?”
張玲依然沒有看他,隻因男子卻是不配她看,並未打算回話的她,似乎是想到了某件事,還是出聲道:“十多年不變的七星水平,又如何讓我記得。”
下間能讓張玲記住的東西有多少?
本沒有想到張玲會記得自己,也沒想過張玲會回答自己,此時忽然都沒有應驗,讓他很高興,也很滿足。
男子笑了笑,笑得很真誠,道:“那劍仙還是記得的。”
話音落下,他的麵色的慨然也隨著話音的消失而消失,肅然漸起。
像是平靜湖麵驟起的波瀾。
他手死死攥緊長槍,以至於手背上青筋暴漲,如同他身上帶著的雷霆。
“我一直認為,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有機會殺死你,沒想到來無際林想撿撿便宜,卻又遇到了你。”
他歎一聲,“冥冥之中是意。”
“我等了十五年,等到了今,等了五,等你走入這個深淵。”他咬牙道。
每個鋌而走險的人,都有屬於他的快意或者恩仇,而這個男子明顯是後者的後者,那個“仇”字。
於普通人來,他不普通,是強者,是龐然大物九劍門的弟子;於九劍門來,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九劍門弟子,資質不低,但也不高。
十五年前,張玲一劍殺死了他的父親,他痛苦卻無可奈何,隻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號稱劍仙,美貌足以使每一個男子都神魂顛倒的女子,是何等的殘忍,又何等的強大。
本以為報仇無望,卻沒有想到,十五年後,他來無際林,卻再度遇到了這個劍仙,這個中州最強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