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
良久,男人終於開聲,帶著幾分痛心疾首的隱忍。
“看夠了,可以放手了?”蘇清歌掙開他的懷抱,輕聲嗤笑,“世間男子果然都對皮囊感興趣。”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城外的衣冠塚,是我為你所立,你說過喜歡那片柳林。”
蘇清歌收了笑顏,神情冷了幾分。
男人俯身捧起她的臉,鼻尖竄入的盈花香如斯熟悉,他閉上了眼,將蘇清歌擁得愈發緊了。
“參見王爺。”
院牆外,忽的傳來婢女的聲音,男人這才不舍地放開蘇清歌,退後了兩步站定。
眼見他神色恢複如初,蘇清歌眼神中浮現出嘲弄,但旋即將銀麵重新戴好,整了整衣衫。
片刻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匆匆而入,月白色的袍子被月華瀉下流光,仿佛從月宮走下來的仙人,高貴,又不染塵息。
“清歌……”他剛開口就看到院內還有一個人,忙俯身行禮,“臣,參見皇上。”
“王兄在自己的府邸,不必多禮。”男人垂眸。
“清歌,來見過皇上。”安翟墨拉過蘇清歌。
“秦宮苑蘇清歌,參見皇上。”蘇清歌欠了欠身,沒有絲毫慌亂。
“皇上莫怪,清歌不識龍顏。”安翟墨開口解釋。
蘇清歌的目光冷冷地鎖在那如神骨玉琢的俊顏上,就算整個臨南城都不認識他,她也絕不會不識——當朝天子,安淩炎!
安淩炎望著安翟墨與她相執的手上,隻覺得分外刺眼。
“皇上親自駕臨,”安翟墨軒眉蹙起,“莫非是有什麼緊要的事兒?”
“今日早朝聽聞王兄抱恙,朕特意來探望而已,”安淩炎掃了他一眼,“現在看來王兄的身體應該好多了。”
安翟墨並未察覺到龍顏不悅,“多謝皇上記掛,臣隻是染了風寒,恐上朝時傳給他人。”
安淩炎並未接話,淡淡地開口,“王兄不請我進去坐坐?”
“望皇上恕罪,是臣怠慢了。”安翟墨忙側身將他請進暖閣,並命婢女準備酒菜。
蘇清歌施了一禮,“王爺,我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拜會。”
“既然是秦宮苑的姑娘,”原本行至暖閣門外的安淩炎忽然開口,“何不留下助個酒興?”
安翟墨的臉色變得有些猶豫,“皇上,清歌她……”
安淩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莫不是朕無緣目睹傳言中傾城絕世的舞姿?”
眼見安翟墨愈發窘迫,麵紅如醬,蘇清歌拉了下他的衣袖,“既然皇上開了金口,我留下便是。”
三人進了暖閣,分主次落座,稍頃酒菜便已重新布置妥當。
安翟墨打發了婢女,親自替安淩炎斟酒。
安淩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位清歌姑娘,朕有所耳聞,想不到見到本人更是令朕意外。”
“能入皇上的耳,清歌倍感受寵若驚。”蘇清歌頷首,倒也落落大方。
“清歌舞姿綽約蕙質蘭心,每每臣心中煩悶時,都是靠她方能解憂。”安翟墨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言語間盡是寵愛。
“能進翟親王府,想必的確有幾分本事,”安淩炎端起再度斟滿的酒杯,饒有深意地打量著她,“隻是歌舞相輔,不知道清歌姑娘的歌喉如何,朕是否有幸一聞?”
“這怕是要讓皇上失望了,”蘇清歌不動聲色,“清歌,不會唱。”
“既然叫清歌,為何不會唱?”安淩炎的眸子危險地眯起。
蘇清歌聞言,嘴角輕彎,“皇上說笑了,照這麼說我舞技尚可,豈不是應該改名叫漫舞?”
安翟墨的神色陡然一變,忙拉扯了下她的衣袖,衝她搖頭。
令他意外的是,安淩炎反而一挑眉,“那一睹芳容總是可以的吧?”
蘇清歌也不扭捏,抬手摘掉麵具,安翟墨有些意外,自己親臨秦宮苑數次,才得見蘇清歌真容,不過並未多想隻當是皇命難違。
安淩炎並沒再為難她,跟安翟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蘇清歌自顧自地喝酒,全然無視了位於權利頂端的兩個男人。
及至夜半時分安淩炎才離去,由始至終都並未再看過蘇清歌一眼。
待他離開,安翟墨溫柔地拉起蘇清歌的手,“清歌,真是對不住,連累你一晚上都這麼無趣。”
蘇清歌笑著仰頭飲盡半杯酒,“王爺說笑了,給當今天子和親王作陪,應該是我的福氣。”
盡管知道她素來識大體,但安翟墨眼神的疼惜愈發多了,“天色已晚,要不……”
“王爺,我畢竟是秦宮苑的人,”蘇清歌站起身,“傳出去有損王爺的聲名。”
安翟墨眸色微動,但並未多說,隻是吩咐人準備了軟轎。
目送軟轎消失在道路拐角處,安翟墨袍袖下的手緊了緊,是時候該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