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欠你的,可你敢說,你不曾負過朕?”安淩炎痛心疾首地望向風中巋然不動的女子。
“皇上年少便得豪名,然而對於蘇氏家主而言,從此蕭郎是路人,”蘇清歌輕嗤一笑,“命都沒了,負與不負,重要嗎?”
望向她浮出指印的臉,安淩炎頗有些心疼,“你以前不是這樣。”
“所以,她才會死。”蘇清歌瞥向一旁的衣冠塚,“皇上不是問我要做什麼,我現在就告訴你。”
不知怎的,安淩炎隱隱有種不安。
曾經他身陷傾軋爭鬥,她以聰慧相助,他策馬統帥三軍,她以身家相協。
曾幾何時,他以為坐擁天下之日,便是許她後位之時,殊不知,命運就像是開了個天大的玩笑,生生將兩人陰陽相隔。
蘇清歌緩緩開口,一字一句,“我要——三個人死。”
安淩炎深吸了一口氣,“哪三個?”
嗬!
蘇清歌懶懶地抻了下腰,“時候到了,皇上自然會知道。”
見蘇清歌要離開,安淩炎一把拉住了她,將她禁錮在身前,仿佛生怕她再度消失。
許是穿的少,她的身子很冰,冰得如同一具屍體。
蘇清歌隻是任他抱著,“皇上,若我執意要嫁翟親王,你當如何?”
安淩炎的手一顫,寶劍跌落在地,蘇清歌推開他,俯身撿起遞至他麵前,“皇上定得了天下,平得了一世動蕩,怎能握不住這一方寶劍呢?”
安淩炎接過,忽然開口,“朕說過,誰敢娶你,朕就殺了他。”
蘇清歌嘴角彎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柳林……
秦宮苑。
“小姐,翟親王到底怎麼樣了?”阿好見她回來一個勁兒纏著問。
“恨嫁的似乎是你吧?”蘇清歌玉指輕戳她額頭。
“不是,我聽說翟親王府都被禦林軍圍起來了,難道翟親王真的不行了?”阿好說完自己驚得捂住了嘴。
“又亂說話,當心落地獄給閻王爺勾了舌頭。”
忽然,窗外傳來男子輕笑聲,緊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形邁步進來。
“公子,你回來啦!”阿好飛奔上前,喜笑顏開。
“見了你,她倒是把心心念念的翟親王給忘了。”蘇清歌趁機抓過桌上的酒壺,對嘴灌了幾口。
“我給你們人人都帶了禮物,在正廳自己去拿。”男子揉了揉阿好的腦袋,示意她退出去。
男子在蘇清歌對麵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蘇清歌也看著他,嘴角含著笑。
男子歎了口氣,“唉,生得這幅皮囊,難怪翟親王對你念念不忘了。”
蘇清歌也歎了口氣,“唉,生得這幅皮囊,難怪秦宮苑上下對你朝思暮想了。”
噗嗤。
男子忍不住笑了,滿眼寵溺,“想我穆少白,少年風流,總能惹得女子傾心,獨獨是你,冷得跟塊捂不熱的冰似的。”
蘇清歌撇嘴,“收起你那副放蕩不羈,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怕是連哪個姑娘的手都不曾碰過吧?”
穆少白無奈,搶過她的酒壺倒了杯給自己,一飲而盡,“祭典在即,翟親王身染重疾,怕不是要出什麼亂子?”
蘇清歌原本溫柔的眼神一凜,“你可不似關心這種事兒的人。”
穆少白也收了戲謔,神色正了幾分,“你當真要嫁他?”
“紅牆宮闈過眼煙雲,若是能得一心人,又有何不可?”蘇清歌不以為然。
“清歌,”穆少白按住她欲倒酒的手,“他們不是你能動的人。”
蘇清歌笑了,然而,笑不入眼底。
“我蘇清歌不止要動,還要動得翻天覆地,”她起身推開窗,“公子,你看到了嗎,又要下雪了呢。”
穆少白好看的眉鎖在一處,“你難道就不怕死嗎?”
“死?”蘇清歌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倚窗而立,仰頭飲了一大口酒,“死,我也要拉他們一起,一層層的地獄,隻管陪他們再走一遭!”
穆少白有些泄氣,緩緩開口,“他沒病,他想假借生病,讓欽天監占卜,卦象為需迎娶特別生辰的女子方可破解。”
不消說,蘇清歌都知道那女子是誰,看來這也是安淩炎駕臨翟親王府的原因。
“我知道了,”蘇清歌並無旁的情緒,晃了晃酒壺,“又沒酒了呢,我去尋了。”
目送她離開房間,穆少白攥了攥拳,明知道她是飛蛾撲火,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