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莫不是這酒太烈,你一杯就醉了?”蘇清歌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冷淡地開口,“我,是蘇清歌。”
“蘇清歌?好,朕姑且就當你是蘇清歌,”安淩炎冷哼一聲,“你以為憑你那點小心思,就能搖身一變,成為翟親王妃?”
“不能,”蘇清歌無所謂地聳肩,“因為欽天監一事並非我所安排。”
“你倒還算老實,”安淩炎的怒意稍稍平息了些,“坐下陪朕吃飯。”
蘇清歌並未動筷,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安淩炎的目光落在那張明明熟悉、卻莫名有些陌生的魅顏上,空落了許久的心竟漸漸舒坦起來。
“皇上也對空無一用的皮囊感興趣?”蘇清歌壓根兒不正眼看他。
安淩炎不悅地收回視線,“朕不過是想知道,你憑借什麼迷得王兄失了分寸禮數。”
“一舞傾城。”蘇清歌放下酒杯,站起身來,步調有些許搖晃。
不待安淩炎說話,蘇清歌足尖微點,旋身起舞,曳地紅裙如木芙蓉般肆意綻放。
這一舞,蘇清歌始終閉著眼,每一步都傾盡全力,明明是美不勝收,卻滿是看不盡的絕望和淒涼。
眼見她的身形搖搖欲墜,安淩炎驀地站起身,一把拽住她。
“夠了!”
“這就夠了嗎?”蘇清歌偎在他堅硬的懷中,仰頭看他,美眸眼波流轉,“那……你欠蘇家的,又當如何?”
安淩炎神色一緊,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皇上既然有心將舞陽殿布置成輕鳳齋的模樣,那便再替我尋兩盞琉璃宮燈掛上吧,”蘇清歌自顧自開口,“聽說可以超度亡魂呢。”
“你最好知道適可而止。”安淩炎不悅。
蘇清歌揉了揉微痛的額頭,“皇上,我累了,沒事兒的話就請回吧。”
安淩炎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發作,“蘇清歌,朕希望你有個昭容的樣子。”
嗬!
蘇清歌輕聲笑了笑,踩著飄飄的步子徑自回床榻和衣而臥,隻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對著他。
安淩炎拂袖而出,及至舞陽殿外,忽然又站住,“從今日起,不許任何人管她,隨她想做什麼做什麼。”
“可需要著人伺候?”福海小心地問。
“不必,她不需要。”丟下這句話,安淩炎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翌日,整個後宮都知道了蘇清歌的存在,名義上雖說皇上是為了翟親王舍身取義,但宮裏的女人們天生都有敏銳的直覺,這個舞姬定然是使了什麼狐媚子手段才使皇上橫刀奪愛。
很快,皇上冷落舞陽殿裏那位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一時間後宮的女人們紛紛暗自揣測,任誰也不會先表現出來,所以蘇清歌也落得清閑。
偌大的舞陽殿,除了她之外全無一人,但蘇清歌很清楚,她沒可能從皇宮離開,當然,她也不想離開。
每到用膳的時候,她便自己找去禦膳房,自顧自拎走幾壺瓊漿玉液,廚子宮女也都當沒看見。
雪一連下了三日,除了黛瓦紅燈,整個皇宮皆是白茫茫一片。
這日難得出了點太陽,蘇清歌拎著酒壺坐在殿外的回廊前,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口中哼著模糊的調子。
忽然,牆外傳來腳步聲,很是倉促。
她眼眸微動,別過頭倚靠在雕花欄杆上,片刻後,兩行清淚便緩緩滑落。
“清歌。”
安翟墨的聲音傳來,帶著欣喜和愧疚。
蘇清歌驀地站起身,酒壺清脆地跌落在地,“王爺,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