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碳爐燒得火熱,安淩炎望著麵前溫著的酒,並未急著說話。
倒是安翟墨先開了口,“皇上命臣前來,不知是何事?”
“朕與王兄許久不曾好好聊聊,難道見麵也需要有事?”安淩炎眼眸微動,眼前的安翟墨不似從前,眉眼間早已冷淡。
“在這兒見麵似乎不太合適吧?”安翟墨一挑眉,“臣記得不久前皇上還教訓過,說臣日日流連於酒色,太過甘於平庸。”
“嗬,朕倒是忘了,”安淩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難怪王兄近日來頻頻活躍於朝堂之上了。”
安翟墨當然知道他話裏有話,但事已至此,他亦不想多加掩飾。
“皇上、王爺,”門外傳來穆少白的敲門聲,“屬下特意備舞助興,可以進來嗎?”
安淩炎蹙眉,自己何時讓他備了舞,但畢竟今日是自己主動找安翟墨,礙於氣氛實在太過緊繃,便開口允諾。
不消說,當看到走進來的舞姬時,兩人的神色都起了變化——那襲烈火般的曳地紅裙、婀娜多姿的身段,不用看他們都知道是誰!
今日的蘇清歌並未戴之前的半扇銀麵,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張銀色麵具,隻有一雙眼露在外麵,配上繁複的紅裙,也多了幾分特殊的韻味。
瞥見安翟墨驟然亮起的眼神,安淩炎攥了攥拳,顯然穆少白是沒這個膽子,看來這應該是蘇清歌主意了。
蘇清歌隻是懶懶地施禮,便開始跳舞,安淩炎的怒火這才稍微緩和了些,至少看上去她對安翟墨也沒有什麼特殊情愫,不是為他而來。
而由始至終,安翟墨的目光都不曾移開半分。
“朕的昭容,的確善舞。”安淩炎顯然不悅,但礙於蘇清歌在隻得旁敲側擊。
安翟墨的眼神倏地射向安淩炎,墨眸中染上幾分怒火,但旋即便掩去。
一舞終了,安淩炎望向蘇清歌,眉眼都帶著寵溺,“去換了衣服,陪朕和王兄喝幾杯吧。”
蘇清歌欠了欠身,轉身就往外走,安淩炎嘴角彎出笑意,帶著不加掩飾的宣誓主權。
突然,院外撲通一聲!
“昭容娘娘……”穆少白震驚的聲音傳來,“抓刺客!”
安淩炎臉色驟然一變,飛身而起衝出門外,安翟墨也緊隨其後,兩人剛一處院落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蘇清歌,她的胸口正插著一柄飛刀!
安淩炎顫抖著手扶起蘇清歌,她胸前的紅裙已被染成一片暗色。
安翟墨上前一步要從安淩炎懷中奪人,“清歌,你不會有事的!”
此時的穆少白最先反應過來,“來人,速速傳禦醫。”
蘇清歌的手死死地抓緊了安淩炎的胳膊,似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鮮血順著那張銀麵流淌至脖頸,雙眸也變得有些渙散。
“不,不會的……”
安淩炎的心就像被人瞬間揉碎,眼眸泛紅。
宮變那夜,他失去過她一次,柳林那日,他險些再度失去她,原以為與她的關係會慢慢好起來,不曾想這一幕再度上演,還是在自己的麵前!
安淩炎將蘇清歌擁入懷中,高大的身子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和恐懼。
由始至終,安翟墨都沒想過瀕臨死亡的蘇清歌竟會攥著安淩炎的手,他愣在那兒,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量。
一直以來,他日日做著不喜歡的事,一點點變成自己厭惡的人,可眼下,這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