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驚蟄(1 / 3)

在哪裏過年的問題,楊帆猶豫了很久。周明道的意思,直接在他那過算了,省的去看陳家那個老不死的白板臉。其實周明道也就是說說而已,這個事情最終還是要看楊帆的態度。

“這孩子從九歲開始,就已經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了!”楊麗影是這麼給出結論的,言下之意,強求是沒用用的。對此,陳政和建議還是和楊帆聯係一下。

陳政和要等過年之後才有時間回京,所以楊麗影和兒子一起過年的相反,很大程度上要取決於楊帆的決斷。給兒子打了個電話,發現楊帆顯得頗為猶豫的時候,楊麗影果斷的對兒子說:“你看著辦!”

京城的冬天,在春節臨近之際,連日來都是陰沉沉的。

又是周末,從修車行裏提出奧迪車後,楊帆開在道路上,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楊帆習慣性的往路邊靠著停下,接聽電話。

“楊帆!春節來家過吧!”陳老爺子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威嚴,透著一股淡淡的慈和。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期待。

楊帆猶豫了一下說:“讓我在想一想。”

陳老爺子似乎在微微的歎息,淡淡的說:“你看著辦。”

電話掛掉,楊帆繼續上路。春節對於普通人而言是合家歡樂的時刻,可是對於陳老爺子而言,春節前後可是難得在家的,他要出席各種各樣的活動。

回家過年是每一個中國人此際都會湧起的強烈的念頭,但是楊帆則多少顯得有點茫然,竟生出了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楊帆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在作怪,但是一個人長期形成的觀念,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天越發的陰霾了,一滴細細雪珠落在前車窗上,遠處地天空黑沉沉的壓在城市的頭上。

下雪了!這是今年京城地第一場雪!

楊帆回到住所地時候。雪已經變成了柳絮般漫天飛舞。洋洋灑灑地飄落。站在城市中間地窗戶麵前。楊帆無法看見雪花在茫茫原野上起舞地景象。城市就像一座牢籠。困住了太多太多。

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上地日期。還有三天就過年了!

可惡地手機鈴聲這時候又響了!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地向往!……。”楊帆最近發現了一個叫許巍地歌手幾年前出地一張專輯。非常地喜歡。所以手機鈴聲也換成這個。

“楊局長。局裏發地過年福利。您是不是來取一下。”小謝在電話裏顯得有點怯生生地。上次地事情之後。楊帆就沒有在檔案室裏露過臉了。小謝知道楊帆心裏肯定是不舒服了。不然這個年輕地掛職副局長地好脾氣。是不會故意躲著自己地。

想到小謝臉上可能出現的緊張表情,楊帆不由淡淡的笑了笑。上次小謝告訴啤酒肚自己是證監局的人時,楊帆心裏多少有點惱火。嘴巴這麼快的人很麻煩。不過楊帆靈機一動,留下了一個伏筆,答應了啤酒肚兩個條件。

“都有點什麼呢?”楊帆的情緒。因為感覺到小謝的緊張不由地輕鬆了許多,這個世界上活的比自己累的人太多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感覺到楊帆語氣裏的笑容,小謝不那麼緊張了,趕緊接著說:“東西不少,有醃製品、幹貨、還有水果等等。對了,財務室還通知您去拿工資呢。”

楊帆忍不住笑了起來,社科院也發了一份工資的,這不等於是拿雙份的工資麼?雙份就雙份吧!

“工資我年後去領。東西你拿回去吧。我光棍一條,要那些也沒用!”

在這一個下著大雪的午後,楊帆實在是沒有心情出門!

掛了電話,看著窗外的大雪愈演愈烈,一些建築的頂上已經出現了薄薄地積雪。大雪最終會將很多城市汙垢覆蓋住,看不見,卻很實在的存在的汙垢。

嘟嘟嘟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帆的胡思亂想,楊帆顯得有點差異,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登門拜訪。似乎。知道這裏的人也沒幾個吧?

楊帆首先排除了是周穎的可能,這個小丫頭從來不敲門,她都是用腳踹用嗓子喊的。張思齊也不可能,因為張思齊都是按門鈴的。會是誰呢?

楊帆過來開門,門口出現一張蒼老地麵孔,一道混或卻銳利地目光,這道目光裏甚至還能讓楊帆感覺到一點殺氣!

老人一身沒有任何軍銜的軍裝,不過身後跟著地兩個軍人,卻都是掛著軍銜的。

“您老是?”楊帆疑惑的問了一句!

老人哈哈一笑。一揮手說:“我是張大炮。聽說你圍棋下的不錯,特意來找你下棋的。”

什麼叫屈尊。張大炮的登門在楊帆看來,這就是屈尊!

其實楊帆早就該登門拜訪了,不過顧忌到回京之後,陳家的門就沒去過,所以幹脆連張家也不去了。沒有想到,張大炮居然主動上門了。

“哎呀!怎麼敢當啊,折殺晚輩了!其實您老隻要一個電話,晚輩隨時可以過去。”楊帆笑著往門邊一讓,請張大炮進門。

張大炮進來之後,兩個軍人往門口一站,並沒有跟進來的意思。楊帆猶豫的看了一眼門口,張大炮一擺手說:“由他們去吧!”

楊帆想到的是“職責所在”這四個字,暗暗的敬佩的看了一眼門口的兩位軍人,微微的點了點頭說:“影響不好吧?”

確實,兩個軍官門神似的站在門口,確實挺嚇人的,這樓裏住的可不止楊帆一戶人家。

張大炮脫下軍帽,撓了撓滿頭寸許長的短發,朝門口的兩位軍人說:“站門口嚇人啊?都給我進來!”

兩室一廳的房子客廳不算很大,正中擺放著一張茶幾和兩張單人沙發。張大炮一眼就看見了茶幾下麵的隔層上擺放著一副棋具,這是楊帆走到哪裏都會帶著的,也是姥爺留給楊帆的寶貝之一。

是不是寶貝對於楊帆來說,不是看價值。而是看在心裏地分量。

張大炮看見這副棋具,不由的眼前一亮。快步上上去,把棋具端到茶幾上。

“嘿嘿,老夥計,又見麵了!”

棋盤楊帆保管的很好,上麵用保鮮膜包了一層。打開棋盒,裏頭的雲子一枚一枚的都擦拭的鋥亮。

“如果我沒記錯,這副黑子隻有一百七十八枚!”張大炮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枚黑子目光似乎要穿透時空,去看看那過往和曾經。

楊帆笑著坐在對麵,輕輕地撕開保鮮膜,拿起一塊包裹其中的潔白的抹布,輕輕的擦拭起棋盤來。這是一種禮節,不過現在知道但去做的人。已經沒有多少了。即便是一些職業棋手,也忘記了這些古禮。

“你是怎麼知道隻有一百七十八枚黑子的?”楊帆擦完之後,笑著問。

張大炮一聲感慨說:“缺的三枚黑子。都是我拍碎的!當年你家姥爺在宛陵可謂德高望重,那些造反派的頭頭,都是他地學生。為了保護我們幾個老家夥,你姥爺讓我們幾個每天白天去放牛。晚上就用這幅棋具下棋消磨時間!”

“放牛?”楊帆不禁笑著問了一句!

“是啊,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嗬嗬,很扯淡的歲月啊。我們幾個是幸運地,因為遇見了你姥爺。不說了,下棋吧!我棋力差,就不客氣了!”張大炮說著拿起一枚黑子。狠狠的拍在棋盤上,啪的一聲,拍的楊帆心驚肉跳的,生怕棋子被拍碎了。

張大炮的棋風屬於嗜殺的路子,並不怎麼在意局部的一些小手段和小利益。開始的時候,行棋地速度因為這種棋風進行的很快,放棄了一些實地後,張大炮構築起了一個龐大的模樣。落下一枚黑子,補掉一處毛病後。張大炮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楊帆的表情。這個時候張大炮多少有點得意,因為下到現在,完全是楊帆很配合的按照他的想法再下。下的很順的張大炮多少有點得意,不過看看楊帆一副麵無表情地樣子,老家夥的心裏不禁微微的一怔。

重新的審視了一下棋盤上的局麵後,張大炮突然發現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楊帆全盤占據了一定的實地,每一塊棋的腳跟都非常的紮實。

麵對這樣地局麵,張大炮地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難道這孩子是故意順著自己的意思下?是有意讓棋呢?還是要在自己最得意地時候。實施最有力的打擊呢?還是有別的招數等著自己?

擺開大模樣張網以待的張大炮,這時候心情突然變的有點忐忑。仔細的看著楊帆的表情。試圖想有所察覺,結果楊帆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表情變化,張大炮有一種一無所獲的感覺。

啪,這個時候楊帆落子了,一枚白子一頭紮進了黑棋模樣的深處。張大炮見狀不由大喜,心道年輕人終究是沉不住氣,居然深入敵陣,這不是送上門的肥肉麼?

老家夥想都沒想,撚起一枚黑子迎頭鎮了過去。楊帆飛快的又落下一枚白子,居然是一個2路的超大飛。張大炮當然要隔斷這兩枚棋子的連接。

在三路的中間落子,楊帆飛快的在2路一托,張大炮自然要在2路板斷,這個時候楊帆毫不猶豫的反斷上去,正欲落子抱吃2路那枚白子的張大炮猶豫了一下,仔細的一一番計算之後,立刻把棋子放回了棋盒。

楊帆居然要通過打劫,把黑棋的模樣洗劫一空!這是張大炮之前沒有算到的,但卻是最狠的招數。放眼四望,楊帆全盤厚實,幾乎找不到一枚像樣的劫才。而黑棋呢,至少有三枚二十目價值以上的劫才。因為還有一個2路的托回後門的存在,這個劫對於楊帆而言,幾乎沒有多少太大的負擔。

這個劫,打不起啊!張大炮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在溫順的外表下,藏著如此狠辣的招數!怎麼辦?

張大炮猶豫再三,考慮到局麵還非常的寬廣。決定妥協!

要命地是,妥協的結果雖然是徹底的封鎖了白棋的出路,但是楊帆是先手。這個時候的先手價值千金!

啪!一枚白子輕飄飄的落在了黑棋新構築地模樣的邊緣地帶!正所謂進退自如!

接下來的棋局進程,完全掌握在楊帆的手中。麵無表情的楊帆,忽而進取,忽而退守試探。正所謂進則攻敵之所必救,退則守敵必占之要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