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某早就聽聞過陸大人名號與夷州地安寧富庶。有心想讓族人去夷州定居。”
陸仁點頭道:“私仇事小,族人安危事大……哦,我都忘了問閣下姓名了。閣下既是躲避仇殺。投奔於我時定然不會用真名,但現在已然安定,可否直以真名相告?”
頭領猶豫了一下隨即拱手道:“某既為陸大人收留至今,族人亦得以周全,此等大恩某沒齒難忘。大人現在不以小人卑鄙而以禮相問,某不敢不以真名相告。在下姓田名疇字子泰,右北平無終人也。”
陸仁聞言大吃一驚,手中的酒壺也掉落到了甲板之上:“你是田疇田子泰?可是當年為劉虞所辟,後險為公孫瓚所害,之後帶領宗族隱居徐無山的那個田子泰!?”
田疇道:“正是在下。”
陸仁驚得倒退數步靠在了桅杆上,無力的伸手捂住雙眼長歎道:“蒼天弄人,造化弄人啊!我還以為你一直呆在徐無山裏沒出來……糟了!”
陸仁的舉動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田疇更是楞在那時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高順上前扶起陸仁,陸仁擺擺手道:“沒事,我沒事。各位請接著用宴,容我去艙中稍稍休息一下……子泰,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可否與我入艙一敘?”
——————
小船艙中陸仁與田疇相對而坐。二人都是滿腹的心事,卻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心中最奇怪的還是田疇,他知道自己有那麼點名氣,但是按道理說根本沒理由會讓陸仁那麼吃驚才對。
過了許久,陸仁才緩緩地伸手取過酒壺給田疇倒酒,沉聲道:“子泰,我有一事相求。”
田疇道:“在下不敢當。陸大人但有差遣,疇在所不辭。”
陸仁看看眼前的田疇,微微的搖頭道:“話不要說得太滿……因為我是想讓你馬上從陸路快馬趕回北平去幫助曹公。”
田疇吃了一驚,問道:“大人為何如此?”
陸仁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大舉相助曹公攻破袁尚,並甘願舍去右北平數年的基業嗎?”
田疇搖頭。
陸仁道:“因為我知道,曹公在剿除袁尚之後肯定會西討烏丸。對那些漠北胡騎,我心中實有萬丈恨意,有心進討卻無力而為。子泰在山寨中呆了兩年吧,應該知道我建此傭軍不為謀利,實是欲稍保北疆百姓不受胡騎年年劫掠之苦。隻是後來袁尚與塌頓勾結,若不先助曹公除掉袁尚,討伐烏丸胡騎就隻是一句空話。”
“大人高義,田疇拜服!”
陸仁擺了擺手道:“我不是什麼高義之人。真要論我也有我的私心,或許我是在求名吧。子泰,我知道你熟悉北地地理,又有進討烏丸之心,本已留書曹公舉薦你為向導官,卻怎麼也沒想到你幾經波折,竟然就在我地部曲之中。所以我方才才會說‘蒼天弄人,造化弄人’。”
田疇此時才恍然大悟。默默的點了點頭。
陸仁道:“子泰。除你之外。北平一帶可還有熟悉進討烏丸之路的人?”
田疇沉吟道:“實不相瞞,尋常人等隻知沙漠大路,但有行止俱走此間。田疇弱冠之時氣憤烏丸賊人頻頻寇我州郡,有心進討卻自知力薄難成。縱能統領軍兵討賊,若行大路烏丸極易探知早為防備,雖力戰難竟其功。所以早年間疇曾數次別尋路徑,終被我尋得兩百年前北平舊日郡治平岡地盧龍口與白檀道。此道因年代久遠。陷壞斷絕,但仍有微徑可尋,若是曹公借此道輕騎奔襲擊塌頓於不備,則一戰而可擒。隻可惜知此道之人,除疇是因有心探尋之外可能再無他人知曉。”
陸仁道:“所以我才會想要你馬上從旱路快馬趕回去。塌頓不除,北疆難寧啊。你可選取幾個貼身侍從,快馬路資我會馬上給你準備好。”
田疇遲疑道:“能相助曹公掃討烏丸,此乃疇之宿願。疇自當笑而納命。隻是疇與曹公素不相識。如何能信我?還有為何不能直接從海路回去?再就是疇之族人……”
陸仁盤算了一會兒應道:“子泰族人我定會好好安置;要你從旱路趕回去也是事出有因,主要是現在已經入秋,海上多為西北大風。逆風行船太過艱難,隻怕反而會誤了時日;至於曹公那裏嘛……我馬上修書一封便是。嗯……子泰在此稍等,我去取件東西。”
過不多時,陸仁返回艙中,手中卻拿著一把劍,正是曹操當年兩度賜給陸仁地那柄佩劍。之後史阿奉命尋機行刺陸仁,為了示以恩賜或是出於其他的惡意就把這把劍賜給了史阿。史阿到夷州放棄刺殺之後便把這把劍又交給了陸仁。算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次交到陸仁的手上,卻馬上就要第三次還給曹操。
陸仁把劍交給田疇道:“此劍乃是曹公昔日地佩劍,曹公境內識此劍地官員甚多,有此劍在手一路當暢通無阻。還有這封信你收好。”
把剛剛寫好地信交給田疇,陸仁接著道:“按說從徐州直赴北平地路程比較短,但是中間的道路不通,郡治也不是很好……你最好是能直接趕去濮陽城,行程若快,五日可至。而且濮陽守將夏候敦與我有舊,有此信為薦他定會馬上差人護送你趕去北平。我方才算了一下,若你能不計苦累且諸事順利,二十日之內就能趕回北平。子泰,辛苦你一下,誅除塌頓在此一舉。”
田疇接過信與劍,年青時想大破烏丸的舊夢似乎就能在這次實現,想了想便向陸仁單膝跪下道:“田疇定然不負大人厚望!某之族人亦相信大人能好生安置。即如此,疇敢請大人火速送我上岸趕赴北平。”
陸仁扶起田疇,把桌上的兩杯酒端了起來:“話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這杯酒就當是我給子泰餞行吧……希望你能盡快趕回去,不然……”
田疇將酒一飲而盡,陸仁也不再磨蹭,馬上就安排著送田疇下船。送田疇上馬離去時,陸仁心中隱約的泛起了一陣陣的不安:“田疇不在,老郭肯定會跟隨著曹操進入沙漠……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身體怎麼樣。正史中說老郭就是病死,上說是水土不服,野史又說老郭是自小服食鉛丸搞壞了身體……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老郭親口告訴我他不吃什麼丹藥,那麼野史排除;上次見麵他告訴我舊疾已經複發過,大劫已過,看起來正史也能排除;現在就差這個水土不服了……老郭你可得攸著點!我能做地已經在盡力的幫你做了。”
田疇的快馬已經在視線中消失,陸仁又想了一會兒,喚過淩風道:“馬上去安排人,派去北平一帶探訪一下……我想知道老郭他在烏丸一役後是死是活!”
——————
狂風四起,沙塵遮日。
這沙塵暴已經持續了兩天兩夜。曹操的幾萬大軍根本就無法繼續前進。每次狂風稍停地時候,眾多的曹軍不是想著前進,而是在拚命的挖沙,把被埋住的衣甲、行囊,甚至是同伴、馬匹從沙裏麵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