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笑了一聲,似乎也沒有繼續逗趣的興致,他抬手攀上花枝,沉靜下來的臉龐,妖魅之外,更多了一分冷冽,阮酥似乎能從他身上嗅到皇城司刑房裏的血腥,背脊不由發寒。
“我這個人,看人一向很準,助你,隻因獸籠之中,你像是能活到最後的那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他將指尖一朵櫻花別於阮酥發間,與她擦肩而過。
轉眼三月見底,春闈的日子也近了,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報名參加會試的學子早擠滿了京城的客棧。
會試由禮部主持,雖然阮風亭不直接插手考試,但禮部看在這層關係上,他的門生但凡有些才學,閱卷時多少都會得些照顧,所以每年阮風亭門下的學生,大大小小都有幾人入朝為官。
而今年最為人所看好的無疑便是印墨寒,作為鄉試榜首解元,柳州盛名遠播的才子,即便不沾這個光,他榜上提名也是毫無懸念的,隻不過拜在阮風亭門下,將來為官後多少有些靠山,很多事便更好辦。
然而盡管印墨寒幾次暗示,阮風亭卻沒有露出讓他參加會試的意思,眾人皆納罕不已,按理說阮風亭最愛拉攏人才,印墨寒入朝之後,必然是他阮風亭的臂膀,他這麼做究竟為了什麼?
幾天之後,阮琦出現在會試名單上時,眾人才終於明白了阮風亭的用意。
阮風亭雖然欣賞印墨寒,但到底比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阮琦雖然學問也算優秀,但有印墨寒在,阮琦就算提前知道試題,隻怕也不是印墨寒的對手,阮丞相要讓兒子奪魁,隻能叫印墨寒讓路了。
提及此事,阮風亭總是語重心長的安慰印墨寒。
“默寒,你年紀尚輕,在京城又是初來乍到,不必操之過急,為師多帶你曆練一年,於人脈世故上也有些積累,將來入朝為官便更加順逐。”
印墨寒心中冷笑,麵上卻表現得十分認同。
“恩師的謀劃,自然都是為默寒著想,一切但憑恩師安排。“
從阮風亭的書房出來,印墨寒柔軟的眼眸突然一瞬犀利,自己客居阮府期間,一向忍辱負重,甘於為阮琦捉刀,替他在京城掙下許多才名,沒想到阮家父子如此貪得無厭,竟然連會試都不打算讓他參加,是想要他一輩子縮在背後做阮琦的槍手麼?
“印公子,你的眼中,顯現出殺意來了呢。”
輕輕的女聲,讓印墨寒瞬間回過神來,看向回廊的眼睛立即變得溫和,他換上得體溫雅的微笑,略欠了欠身。
“原來是大小姐,失禮。”
阮琦憎恨阮酥,卻不便與她正麵衝突,隻好在些雞毛蒜皮的事上尋不痛快,日前又說小姐們讀書的廂房敞亮安靜些,要和阮風亭要來做書房,會試將近,阮家上下無不為他馬首是瞻,自然應允,便把阮酥和清平的學堂遷至外院,因此上學下學,偶爾會與印墨寒照麵。
阮酥走近,似笑非笑地盯著印墨寒,明明是三月暖春,印墨寒卻生生覺出一絲涼意。
“前日大哥在太子的文會上奪魁的那首關山月,真是豔驚四座啊!公子的文采,我也折服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