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屬?(二)(1 / 1)

“三更半夜的,師兄有事,不能等明日再說?”

玄洛沒有回答,他躺下來靠在她膝上,有氣無力地道。

“今日,是我的生辰。”

這個動作讓阮酥渾身僵硬,不管他是不是不全之人,憑這幅外形,都足以對雌性動物產生吸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推開他,但他的話讓她動作一頓。

“你是除夕出生的?”

玄洛嗯了一聲,拉過她的手覆在自己的雙眼上。

“從前生辰,我娘都會給我做一碗壽麵。”

他語氣輕軟,像一隻拔掉獠牙和爪子的豹,突然變成了懶洋洋的無害大貓。阮酥心中竟有些傷感,沉默了一會,她抽出手,將他從膝上推下去。

“走吧,這會廚房應該沒人了,我來給你做壽麵……”

阮府的廚房是一處單獨的小院落,西邊幾間平房是給廚娘和粗使仆人住的,東邊一大間打通的屋子方是做法的地方,因為裏頭也沒什麼值錢東西,因此門是虛掩著的。

阮酥攝手攝腳地推開門,確定裏頭沒有半個人後,方才拉著玄洛飛快地閃了進去。

這大概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在阮府如此沒有底氣。

害怕引起西廂仆婦的注意,阮酥隻敢點了豆大的一盞燈,她翻翻找找,從櫥櫃裏找出一隻雞蛋,一塊牛肉,一把小白菜,又將掛著的線椒摘了幾個一並放在大桌子上,她轉身拿了把菜刀,本想塞給跟前跟後一臉好奇的玄洛,想起他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還是作罷,將他推到灶膛後。

“你得給我生火。”

玄洛愣了一下,竟然乖乖地在那矮凳上坐了,那隻慣握長劍的手,正拿起身邊的木柴左看右看,阮酥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怕在他麵前真的笑出聲來,連忙低頭切菜。

等她把麵揉好,肉醬剁好,芹菜切丁,端著走到灶台邊時,氣憤地發現,玄洛隻是把柴火往灶台裏一填,便抱手站著等她了。

“你不會生火?”

玄洛無辜地搖頭。

阮酥氣結,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帶著個大孩子,不由埋怨了一句。

“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

她把他推開,自己坐下來,三下五除二打著火石點著枯葉,引燃架好的木柴,又用蒲扇扇了扇,這才起身。

自重生以來,好像這還是第一次下廚,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她上輩子有名無實的丈夫。

阮酥下著麵條,自嘲地笑了笑,並未注意玄洛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很快,阮酥的壽麵就上桌了,玄洛看著麵前香氣四溢的麵條,隻是沉思,卻並未不動筷子。

阮酥托腮微笑。

“怎麼不吃?難道怕我下毒不成?”

玄洛在香味蒸騰的霧氣中抬頭,表情被氤氳得模糊不清。

“阮酥,如果有人真心想要娶你……你是否會考慮?”

這突兀的問題,讓阮酥似被刺了一下,她難得柔軟的神情驟然寒冷,唇邊重新掛上冷笑。

“不會。”

“為什麼?我知道你在陛下麵前說過,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阮酥的笑容中帶著一抹譏誚,眼裏滿是鄙薄和厭恨。

“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確實說過,可惜啊,世間男子皆是薄情負心之輩,從身邊數起,我爹,我大哥,萬闕山等,全是一群翻臉無情,視女子為器物的人,再看皇室這些天之驕子,正直如三皇子祁瀚,都有不止一個紅顏知己,更不用說太子、五皇子等人了,師兄告訴我,對這些人,怎麼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

氤氳淡開,玄洛清明的雙目鎖住阮酥。

“那麼多人,你卻唯獨沒有評價印墨寒,看來在你眼中,印墨寒是唯一當得起這句話的人?”

阮酥愣了一下,袖中的五指慢慢緊握成拳,她一字一句道。

“不,天下沒有比他更薄情的人,其他人和他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是嗎?”

玄洛聲音淡淡的,他笑了笑,目中卻閃過一絲寒芒。

“但你這碗壽麵,卻是柳州獨有的口味,據我所知你從未去過柳州,你相識的人中,隻有印墨寒一人來自柳州,看來你們私下來往不少……”

阮酥心中一跳。

前世印老夫人在世時,每年都會在印墨寒生辰時,給他做家鄉的壽麵,阮酥為了討印墨寒歡心,便跟著學,幾年下來,竟做得一手地道的柳州牛肉麵,後來老夫人去世後,印墨寒生辰的壽麵都是她做的,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印墨寒休棄她的那一年,已經印刻到骨子裏,以至於她一下廚,都隻會做這麼一種麵。

她哪裏知道,玄洛曾在柳州查案,而以他的觀察力和記憶力,任何微小的細節都不會輕易放過。

阮酥壓下心中的異樣,不動聲色笑道。

“京城乃盛都,各地名產皆能看到,自然亦有不少來自柳州的廚子,師兄若以皇城司的眼光考量此事,未免也太過嚴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