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梳定情(1 / 2)

“師兄送的自是極好的,隻是師妹的梳子已經太多……所以……”

阮酥側身避開,總算與玄洛拉開了距離,思緒飄得極遠。

玄洛當日所送的禮物是一把黃楊木做成的木梳,上麵雕著纏絲花的圖騰,這樣的梳子便是尋常百姓也用得起,用料和款式都極其普通,隻一眼卻讓阮酥心口亂跳。

“梳盡三千青絲,與卿白頭偕老,酥兒你可願意成為我的妻?”

尤記當年,她和印墨寒的定情信物也是一把黃楊木梳。接發同心,以梳為禮,中原男女曆來有送梳子私訂終身的傳統,那把梳子雖不名貴,阮酥卻尤為珍愛。

兩人成親後,印墨寒為了替她治好天生的白發,不僅請名醫為阮酥調製了玉容膏,更親力親為為她尋找偏方,送她無數禮物,其中梳子最多。然而無論是名貴如鑲金嵌玉、玳瑁精製、翡翠雕琢;還是稀奇如南蠻產的犀牛角、天山生的雪蓮莖……都無法取代最初的這把在阮酥心中的地位。已然兩世,那把梳子的摸樣卻已如烙印一般深深燙在心頭,揮之不去,雖然與玄洛送的雕刻紋路有些區別,然而兩度重疊,阮酥隻覺得萬分嘲諷。

什麼梳出個金玉良緣、子孫滿堂;卻隻見一世孽緣,絕愛斷腸!

“你不喜歡?”

手中的發絲生生被抽離,玄洛當然看出了阮酥的心不在焉,還未等她回答,卻又自言自語道。

“當然,比起印墨寒在蓉城送你的玉佛,這把梳子卻不值幾個錢。”

一句話準確地道出了地點事件,而且又是牽扯出另外那個人!最為莫名其妙的是,玄洛的語氣中竟然透著隱隱怒氣。

好端端的生什麼氣?阮酥簡直難以理解,況且她也很生氣!

“你今日好生奇怪!”

玄洛靜靜看著眼前麵色微瘟的女子,淩厲神色逐漸淡弱,目中的焦距似有些渙散,終於,他移開眸子。

“……或許吧。”

馬車終在離無為寺山門半裏遠的地方停下。大年初一照例皇室禮佛,所以寺裏閉門謝客,然而畢竟佛主普度眾生,年初二開始,寺廟便向普通百姓開放,為了討個好彩頭,很多百姓天不亮便早早出發,而更有敏銳的商販也在山門沿線擺攤設點,長此以往便形成一處廟會,不過太陽才越過枝頭,便已人群熙攘,水泄不通。

自方才兩人冷場後,阮酥與玄洛皆是一路無話,到了目的地玄洛先下了馬車,阮酥正準備自己下來,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阮酥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決定無視之,自己扶著車欄笨拙地往下,玄洛的馬車比阮府高大很多,自己擔心跌倒未免有些小心翼翼,躊躇動作間,忽然腰上一緊,阮酥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眸,一個懸空,玄洛就勢托住她的腿,把她打橫抱起。

“你……”

話未說完,雙腳已經被玄洛放到了地上,阮酥尚未反應過來,一個踉蹌,險些栽倒。而玄洛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頡英、皓芳見狀,也紛紛對阮酥表示無視,一個駕車遠去,另一個保持五米遠的距離遠遠跟著。

簡直有病!阮酥衝著他的背影暗罵了一聲喜怒無常,哼,以為把我丟下就了不起了?我還不想去呢!

於是阮酥幹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幾步,手腕一把被人握住,阮酥憤恨回頭,正對上了玄洛那張有些陰測測的俊臉,心裏真是萬分後悔冬桃怎麼偏生在這時候告假,話說就算知秋在也比現在好啊!

“……怎麼?還在賭氣?”

聲音比酒還要綿醇,讓人渾身一顫,偏生這話中的內容卻讓人歡喜不起來。

“要說賭氣,也是九卿大人先於小女子。”

得,不但罵他心胸狹窄不如女子,還故意拉開距離,以官職相稱了?

玄洛的心情卻突然好了起來。

“怎麼?生師兄的氣了?”

眼見暴風驟雨霎時多雲轉晴,阮酥頗為無語。

“……你是七八月的天嗎?說變就變!”

“師妹說什麼就是什麼。”

眼前人唇角上揚,隻一笑便讓周圍黯然失色,阮酥隻覺心跳漏了一拍,連忙錯開視線,後知後覺間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和玄洛的對話,簡直像一對鬥嘴的小夫妻,她抖了抖,不動聲色地要掙開與玄洛相握的手,而後者感受到她的動作,越發加重了力道。

“這裏人多,就讓為兄牽著你吧,免得擠散了……”

聲音劃過耳畔,帶來一陣酥麻。

阮酥向來不喜被人觸碰,今日玄洛可謂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了她的底線,偏生她卻又無法像麵對印墨寒等一般硬下心來了冷聲嗬斥。為什麼呢?因為潛意識裏覺得他生而不全,不會對她怎麼樣?抑或是經曆了這麼多,她已然對他不再排斥?

這個想法讓她有些心慌,阮酥迅速往後看了一眼,五米外的皓芳早不知去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