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冬桃還欲再說,阮酥卻把她從地上扶起,看著她袖下露出的傷痕,溫聲道。
“你先下去收拾一下,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再說不遲。”
“不。”冬桃搖搖頭。“此事關係重大,其中內容或許小姐會有用。”
有用?
阮酥抬起頭,隻聽冬桃開口。
“我這幾日在青雲觀中發現,德元公主不僅圈養了美貌少年,還秘密收留了數十名少女,她們皆處妙齡,容色出眾,她專門安排了專人授課,而課程內容,與府中為二小姐請的諸位名師教導的差不多……”
阮酥目光陡然明亮,“你的意思是……”
阮絮頗受阮風亭喜愛,自小又是被府中當成權貴嫡妻方向培養,琴棋書畫皆是師從高人,隻可惜她非但學藝不精,還品行低劣,白白浪費了阮家的一片苦心。而德元長公主秘密關押少女精心栽培,難不成……
“小姐果然聰明。”
冬桃讚歎,“我潛伏入觀一共三日,第一、二日均未被發現,直到第三天窺破一事,一時亂了陣腳,這才讓他們察覺反被擒住。”
見她雖維持著平靜,然而向來沒有波瀾的臉上卻有些不自然,阮酥奇道。
“你發現了什麼?”
“青雲觀底有一條長長的密道,守衛嚴密,我原以為裏麵關押著人犯或是藏著要物,不想卻是兩排裝點新奇的華麗廂房,我正覺得奇怪,然而……”
冬桃臉一紅,猶豫了一瞬還是沉著聲道。
“然而竟是德元長公主修來讓少年與少女們……交合之所。”
阮酥也頗為震驚。若是這些少女是德元籠絡權貴進獻的禮物,那若是破了她們身,豈非自降身價?總不會是德元因為年歲漸長,力不從心,不為人知的一個私密消遣?
這個想法讓她有些臉紅,她深吸了一口,把青雲觀那日德元的動作仔仔細細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不對。
“你被擒住的這幾日,他們如何對你?”
經阮酥這樣一問,冬桃也凝起眉頭。
“我雖不是在密道被擒,卻是在那亂了呼吸被人發現,本以為必死無疑,可是審訊我的人每每把我往狠處折磨時,都留了一手,我還當他們看中我一身武功,想要留我效命,然而卻……現在想想本身就有點古怪。”
阮酥靜靜聽完,素指漫不經心地一頁頁翻過桌上的賬本,終於,她輕輕把賬本合上,笑了。
“看起來確實古怪,然而換個立場一切或許就能明了了!”
冬桃睜大雙目。
“請小姐解惑。”
“留你性命,或許真是動了惜才之心,然而待查明了你的身份……她的目標卻變了。
我登門要人時敷衍帶過,卻強送了個引人生厭的贗品;她料定我定然會找你哥哥幫忙,果真玄洛一出馬,便放你回來了。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這個德元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局中人!”
這番話,冬桃似懂非懂,特別在阮酥提到那句“你哥哥”時,不經意皺了一下眉。
“而讓少年與少女……或許便是如勾欄楚館中調教妓子巴住豪客的手段,隻要掌握分寸,卻也能毫發無損。”
“難道她要通過玄……把那些姑娘送給什麼人?”
“這也隻是我的猜測……”阮酥沉吟,眸光一瞬洶湧。
“不過若真的如此,師兄豈非成為了她的擋箭牌?宮裏出來的人,果真都不簡單。”
而後的幾天,阮酥無論讓寶笙聯係玄洛抑或是拿著令牌親自去朱雀大街的當鋪中讓人傳話,均是未能見其一麵。
一想起當日分別時玄洛的那句“提親”,阮酥就止不住的心煩意亂;然而更多的,還是因德元長公主之事,她實在太想太想知道他們當日是達成了什麼約定。雖然冬桃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然而玄洛一無所知,終歸還是因自己讓他欠了人情受人所製,意識到德元不善,阮酥越發不安……
知秋見她失神的樣子,試圖上前轉移她注意力。
“小姐,那日二小姐回來,不知怎的,竟遇到了文錦公子,一時便愣住了,一見到夫人便四下打聽,估摸著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阮酥果然回神,“文錦這些日子都幹了什麼?”
自那日玄洛見過他後,阮酥也懶得理會,這文錦也是個冷淡之人,阮酥不去找他,自己也如消失了一般,若非知秋現在提起,她都差不多忘記了還有這樣一號人。
“奴婢已讓人仔細盯著,他除了最開始的幾日跟著阮府族中的少爺們一塊讀書,而後便連連翹學,卻也不幹別的,隻扯著樹葉反反複複在院子裏吹一支曲子,奴婢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一首東籬國的民謠,說的是背井離鄉的遊子思念故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