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的馬車在無為寺山門停下,知秋見阮酥下車竟是要步行,很是不解。這山門到主廟的距離還相距甚遠,若是打算一步一步前行,恐怕到了晚間都難以回府,況且……阮酥那身子骨……
阮酥展顏解釋。
“初二師兄曾約我來廟裏進香,可惜卻未能來成,現下我步行前往,也算向菩薩表達虔誠心意。”
知秋於是不再多說,卻也沒有想到那日兩人竟變了行程,聯想當日阮酥回府時的悶悶不樂,直覺定然有事發生,雖然好奇,又不好多問。
她撐開素傘,跟在旁邊為阮酥遮陰;而另一個寶笙明顯就有些興致缺缺,她向來對燒香拜佛等浪費光陰的事深感無聊,還要守著阮酥一步一步向前,況且她二人腳程又慢,知秋隻覺苦不堪言。
“早知道是來這裏,小姐應該讓冬桃陪同。”
與阮酥熟稔後,雖然心內也生了恭敬,不過她散漫隨意的性子還是沒有多少改變,阮酥也習以為常。
“冬桃有事不能來,你若是嫌悶,那先走一步,等我們追上來。“
知秋一聽,也立馬附和。“是啊,還可以順道去看看有沒有素齋,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她走得太快,簡直讓她們跟不上,若換成阮酥和自己,或許還少點壓力。
寶笙嗤笑。
“就知道吃吃吃,方才馬車裏那些糕點還沒有吃夠嗎?這般貪吃,以後誰敢娶你過門?”
知秋臉一紅,眼前又浮現印墨寒清雋的身影,不甘示弱。
“就知道打趣我,誰不知道……”
她立馬頓住,飛快地看了一眼阮酥,改口道。“你這般皮實,仔細以後被夫家嫌棄!”
寶笙不以為意,“哼,誰敢嫌棄我,我便打他一頓!”
聞言,阮酥也笑了。知秋卻心內忐忑,好險,差點說出寶笙對九卿大人有意。雖然都是公開的秘密,彼此心照不宣沒有說破,不過,如此這般,她現在恐怕也希望大小姐能嫁與玄洛吧?想到這裏,頓時又有些黯然。
主仆三人一路說笑,腳下也輕鬆不少,幾人走走停停,卻也出了一身汗,眼看阮酥有些體力不支,知秋尋了一方幹淨的大石,俯身吹幹,又取出隨身的絹帕鋪在上麵。
“小姐,先休息一會吧。”
阮酥點頭,雖是春日,這日頭竟也這般毒。不過為了達到目的,這點苦頭卻是不值一提。
三人坐在石上稍稍休息,卻看遠處一波路人朝這邊行來,都是打扮普通的民眾,估摸便是來進香的百姓,幾人也不在意,然而那幾個人卻在離她們三步遠的地方突然騰身躍起,不由分說便亮出武器直朝阮酥撲過來。
空氣驟然凝固,知秋嚇得驚叫,被寶笙往後一推,與阮酥雙雙後退。隻見她腳尖一點,從腰上抽出銀白的軟劍,迎頭奮戰。
“快帶小姐走--”
一把長刀砍在了旁邊的大石上,擊出一串長長的火花!
知秋腳一軟,手足並用站起來,抬眼看向阮酥,一看險些喘不過氣來。
隻見阮酥已被人製住,雙足離地,那人掐著她的脖子,直直把她提起來!寶笙察覺不對,急急回身,哪知周遭人似乎已料定她的動作,近身與她纏鬥起來。若論單打獨鬥,那些人或許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幾個人一起--
寶笙越打越覺得不對,這些人出手雖然雜亂,然而卻似隱藏著什麼,細想之下到像是高手偽裝。
“你們到底何人,可知我們是什麼人?”
“死到臨頭,還那麼多廢話!”
說完猛一抽長劍,寶笙險險一避,卻也讓其穿臂而過,被人重重踢飛出去。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卻見阮酥已是臉色慘白一動不動被人製在懷裏,而知秋,也是胸口流血,雙手虛虛地抱住那個挾持阮酥之人,見狀,那人還欲補上一劍,突然聽到後麵什麼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是人打馬過來,當機立斷便決定離開。
“走,有人來了--”
被人帶著飛上枝頭,幾個縱身,阮酥稍稍恢複了點意識,大口地喘著氣。
她萬萬沒有料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膽大的賊人,況且還很巧地挑在這個時候……而方才明明能把她斬殺於刀下,卻又偏生留她一命,阮酥心內略一思索,悄悄從頭上拔下一根發釵,可她才甫一動作,身下背著自己之人便一下子有了反應,阮酥隻覺手腕大震,手中的發釵陡然滑落。
聽聞動靜,身後人有人出聲,“主子。”
“沒事。”身下人一笑,箍著阮酥的手猛地收緊,阮酥腰間一疼,已被人抬起了下巴。
“倒是長了一張讓人神魂顛倒的臉。”
那人點評完,好以整暇一笑。
“實話告訴你吧,有人要我們取你的命,如今你一個女子,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掠走,左右回去也說不清楚,看本座今日心情不錯,便容你自我了斷吧!”
這聲音,似乎還似給了天大的恩賜一般。
見阮酥麵無表情,那人還隻當她被嚇住,雙目中竟露出失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