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券在握(1 / 2)

嘉靖帝麵色陰晴不定,想了想,沉聲命令道。

“李冀!你不是古玩行家麼?你過來看看,這鳳冠可有什麼來曆!”

禮部尚書李冀叫苦不迭,其實從那鳳冠一奉上來,他便看出不妥,隻是這關係到兩國的交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有做聲,現在嘉靖帝下令,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了。

他道了聲是,上前捧了鳳冠反複驗看,額上慢慢見汗,正在實話實說和言辭搪塞之間掙紮,隻聽身後玄洛輕聲道。

“事關太後福壽延綿,李大人可要仔細看清楚了!”

李冀身子微微一震,他想起日前玄洛曾找他寒暄,表麵上是問今年壽宴慶典籌備的狀況,但話中的隱意,卻是在警告他,此是太後整壽,一旦太後今年有任何病痛,都會和壽宴上發生的不詳之事掛鉤。

李冀是個明白人,他知道今天他若看不出這頂鳳冠的不妥,事後太後一旦有什麼閃失,皇城司都會找到他頭上來,為了明哲保身,他隻得直言道。

“如果臣沒有看錯,這頂鳳冠……應是北朝末代皇後的陪葬之物,有名的鸑鷟連珠冠。”

眾人聞言大驚,北朝末代皇後,據說因為皇帝看中了其妹美貌,欲廢後立之,但皇後德行無虧,皇帝找不到廢後的理由,便暗中命人毒殺,因為心虧,特地為她隆重厚葬,陪嫁的珠寶都價值連城。

誰能料到,堂堂北魏皇帝為外祖母準備的賀禮,竟是從盜墓賊手上挖來的明器。

頤德太後氣得渾身亂顫,一甩袖子打翻那頂珠冠!

“完顏承烈!這真是哀家的好外孫,竟如此惡毒,一心咒哀家死!哀家是白生了榮慶這個女兒,不肖!不肖至極!皇帝,還不把剛才那個使臣拖去砍了!”

嘉靖帝不由為難,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何況人家是好心好意來送禮的,如果斬了使臣,這件事必然挑起兩國的不合,造成局勢緊張,萬萬不可!

“母後息怒!”

嘉靖帝賠笑道。

“承烈侄兒再糊塗,也不可能如此行事,其中必然有詐,不如讓仙翁去處理這冠,至於使臣,明日再審不遲,母後先移駕暢音閣,莫壞了興致。”

太後盛怒未消,如何肯依。

“還有什麼興致!好好的壽宴,都被這晦氣東西給攪了!還看什麼戲!”

嘉靖帝見母親生氣,卻又不知如何相勸,隻得以眼神暗示皇後和後妃,但頤德太後最是迷信,又喜怒無常,此時誰也不敢出來觸這個黴頭,若是話說的不對、不好,隻怕要連自己一塊遷怒。

嘉靖帝隻得去看玄洛,可他隻是低著頭,並沒有出言相勸的意思。嘉靖帝心中暗自惱怒,這個玄洛,平日對付太後最有一套,此時卻裝聾作啞起來。

阮酥有些糾結,她既然知道玄洛和完顏承浩私下有來往,便敢斷定今天這出鳳冠戲,隻怕和玄洛脫不了幹係,她本來不該蹚這趟渾水,但如果頤德太後就此擺駕回宮,壽宴便散了,祁澈和承德王也不能見麵,難道真的要放棄給祁澈重擊的機會嗎?

掙紮再三,阮酥還是主動上前,微微一笑。

“陛下、太後,恕臣女多一句嘴,臣女聽說這北朝皇後生前也是信佛之人,信佛之人仙逝後,自有佛祖引渡,怎會化作惡鬼?即便因為薨得可憐靈魂一時得不到解脫,她必也泉下有感太後菩薩心腸,故將遺物既輾轉至此,或許希望借太後的慈悲,得以度化飛升,太後何不將鳳冠送至無為寺供奉,誦經超度,也算積德積福的善事一件,等北朝皇後成佛之後,必然感念太後恩德。”

老年人對這些神啊佛啊的最是信真,阮酥的一番話春風化雨,頗有佛門慈悲之風,倒對了頤德太後胃口,她頓時斂了怒色,眉眼間和軟下來。

嘉靖帝意外地看了阮酥一眼,不得不說,他雖然不喜歡這個狡詐的丫頭,但有時候,她確實比別人有辦法。

“言之有理,世上萬般怨怒,沒有什麼是解不開的,這位皇後若日夜聆聽佛法,自然也會解開心結,早日成佛,母後便不必掛心了。”

頤德太後點點頭。

“就是這麼辦才好!罷了,擺駕暢音閣吧!”

太後鑾駕一起,眾人連忙跟上,玄洛卻故意放慢腳步,等阮酥走至身邊時,似笑非笑地道。

“酥兒真真出息了!方才誰都不願多說一句,你卻搶著出頭,倒不似你的作風。”

雖然他沒有生氣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認定此事和他有關,阮酥還是有些心虛,畢竟和他的大計相比,她還是選擇了報複祁澈,她迅速掩去神色中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