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臨水雅苑,雖不到白梅花開的季節,但枝頭的綠葉依舊繁盛熱鬧,可看在此時的祁念眼中,卻是一片慘綠。
祁念已經三天未出府門了,嘉靖帝和穆皇後知道了白秋婉小產之事,也頗為痛心,畢竟第一個皇孫就這樣沒了,做長輩的自然遺憾,因此賞賜了許多名貴藥材給白秋婉,還特許祁念半月不必理事,讓他好好調劑一下心情。
若是往日,祁念有個小病小痛都會堅持理事,好在嘉靖帝麵前表現得十分勤勉,可這一次,他沒有拒絕,一直守在白秋婉床邊握著她的手。
白秋婉麵色蒼白,帝後賞賜的藥材補品再好,對於一個剛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也難以下咽,短短幾日,那紅潤豐腴的麵頰便凹陷了許多,雖然傷心欲絕,但她看著陪她一同憔悴的祁念,卻還是強顏歡笑。
“殿下不要再為此傷心了,所謂天意難測,有得有失,上天定然是覺得臣妾得殿下如此憐惜,幸福得太過,所以才這有此一劫,既然咱們同這個孩子沒有緣分,那也是勉強不了的事,殿下要保重身子,橫豎來日方長……”
祁念拿起床邊白秋婉親手繡的嬰兒肚兜,緊緊捏在手中,低頭喃喃道。
“不是天意難測,是人心難測,怪孤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子,但是阿婉放心,那幕後之人,孤必定讓她拿命來償。”
清平帶著執墨執硯,捧了許多補品候在臨水雅苑的大廳中,坐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太子身邊的小廝竹青才出來稟報。
“娘娘,太子殿下說了,白良媛狀態不好,任何人來都不接見,所以您還是請回吧!”
清平心下一沉。
真是伉儷情深啊!清平心中嫉妒惱怒得幾乎發狂,明明自己才是祁念從正門抬進來的太子妃,且才情美貌勝過那平平無奇的白秋婉不知百倍,偏偏祁念就和瞎了眼一般,被這個白秋婉迷住了,雖說為了保持後院勢力平衡,他對各院的寵幸都還比較平均,到後來,便不能自持,十天有八天都待在白秋婉這裏,有在需要她出謀劃策的時候,才會來敷衍她一下,真是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現如今白秋婉掉了孩子,他更是變本加厲,直接住在臨水雅苑,對妻妾拒之門外,這種行徑,對自視甚高的清平來說,是一種折辱。
清平掩去目中冷意,抬袖拭淚,似乎白秋婉掉的那個孩子是自己的親身骨血一般。
“好好的小世子,說沒就沒了,也難怪白良媛想不開……”
她從袖中取出一道金符遞給竹青,歎息道。
“這是本宮親自前往無為寺替白良媛求的平安符,你轉交給白良媛掛在帳上,可保安康,本宮亦會帶太子妃所有女眷為她祈福,隻望她盡快康複,再為殿下開枝散葉。”
竹青忙雙手接過,連連稱是,心想太子妃心思深沉,隻怕替白良媛祈福是假,要讓太子知道她關心白良媛才是真的。
“不必了,你拿回去吧!”
清平剛要移步離開,卻不妨祁念已經掀簾出來,他一把從竹青手上搶過那道金符,直接拋到清平懷中,眉目無比冷厲。
“孤已經請沉德大師看過,白良媛如今除了養好身子,更需要防小人,今後她的衣食起居,孤會親自把關,無需太子妃費心!”
清平瞬間懵住了,祁念這一番舉動,分明已經認定了她是迫害白秋婉落胎的主謀,竟然問也不問就把罪名扣在她的頭上,清平壓下心中憤恨,溫婉一笑道。
“內宅上下本就是臣妾在打理,所以白良媛小產,確實是臣妾失職,殿下要問罪臣妾無話可說,可殿下不問青紅皂白,便懷疑臣妾是背後捅刀之人,著實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