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腳偏方(1 / 2)

“確實是臣女所做。”

阮酥彎腰把繡鞋從地上撿起,捧在手中查看。繡鞋的緞麵已被鮮血汙紅,與桃紅色的鞋麵精妙過度,襯著上麵綴著的明珠透出一抹鬼魅奇異的美來。

見阮酥從懷中摸出鎏金小剪,幾下便把鞋麵剪破,一時間珍珠落地,哐哐當當掉了滿地,陳妃厲聲嗬斥。

“怎麼,阮酥你要毀滅證據嗎?”

“娘娘稍安勿躁,”

阮酥唇角勾起,素手翻飛,不過片刻繡鞋已被她剪成了幾個部分,阮酥從中挑出鞋尖部分,臉上的笑意更深。

“這針法雖然精妙,然而與這個部分一比較--”阮酥手指向鞋墊內側一處不起眼的部分,托在掌心。“卻是明顯用了兩種不同的走線方式,而行針之人拉線方向卻一徑往右,看來是慣用左手之人。”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饒嬪眸光一轉,連忙從阮酥手中接過其中一隻足尖墊,仔細端詳。

“果然,看這裏還有一個裁剪的痕跡,顯然鋼針是被人裁剪開加進去的,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狗奴,竟與姚嬪有此深仇大恨?”

此言一出,殿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好奇,競相把足尖墊傳看了一圈。嘉靖帝看罷,沉著臉不說話,皇後也神色莫測,隻靜靜等待阮酥的下一句話,卻聽陳妃一聲冷笑。

“便是這樣,又如何證明夾藏鋼針的人並非是你。”

阮酥也不著急。

“眾所周知,臣女慣用右手。而且考慮到姚嬪娘娘擅足尖舞,為使舞鞋牢固,走針便用了循環雙‘回’針法,這藏針之人恐是覺得麻煩,所以夾雜暗處的線便沒有拆去;而內裏的厚棉考慮到舒適性,臣女便都用了上貢的錦棉,層層重壓,左右鞋各用了十兩,司庫都有備案。”

陳妃一聲冷嗤。“你倒是大方!”

這上貢的錦棉,因天生帶著金色雜絮,頗受皇室喜愛,然而卻又因產量稀少,除了太後、帝後等身份尊貴的,尋常人要使用,都需要專門去宮中司庫申領。

“去傳司庫主簿!”穆皇後看阮酥神情酌定,心中已是偏向了她這方。

不多一會,便見主簿匆匆而至,同時還帶了一隻銀質小稱。

“啟稟皇上,皇後及諸位娘娘,阮女史於初三那日確實找小的領過二十兩錦棉,這裏都有記錄。”

嘉靖帝默默看過,示意他剪開其中一隻足墊放到稱上稱量,一測之下果然少了四兩。

“這錦棉粘性不佳,為了能柔韌有度,臣女用針線織了一個網,層層按壓縫緊致其密不可分,便是要插@入鋼針也需大力才能插穩;而為了能讓鋼針在姚嬪跳舞時能順利刺入她的雙足,唯一方法,隻能打散重塑。”

阮酥撚起其中一簇棉花,“看這些棉絮中還夾雜著細白的棉線,恐是那人剪破網格之後又無暇挑揀,倉促間幹脆混雜封裹。”

“說了這麼多,卻還是不能證明你並非那藏針之人!”

陳妃唇上噙了一絲笑,慢條斯理開口。

阮酥毫不露怯。

“其實當日阮酥一共做了兩雙繡鞋。”

這又是什麼意思?見嘉靖帝神色有些不耐煩,阮酥慢慢道。

“太後娘娘偶然看到阮酥拿針,便覺得這個繡鞋樣式精妙,阮酥便給她也做了一雙。隻是等兩雙鞋子同時做好時,太後卻相中了臣女給姚嬪做的那一雙。那一雙的足尖墊就隻用了普通的厚棉,臣女當時還說換成錦棉再說,太後娘娘卻說自己又不跳舞,普通的厚棉也是無妨。是以……臣女隻得把原本給太後做的這雙送給了姚嬪,這點,瓊琚郡主可以作證。”

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既然是專門給太後的禦用之物,用上錦棉等也就順理成章,除非嫌命太長,不然夾雜鋼針豈不是找死?說起來還是姚綠水撞了大運,不過這個陰錯陽差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嘉靖帝卻不大相信,太後信佛之人,再說已然活到那把歲數,便是偶然興起,恐怕也不會選那般五彩斑斕的繡鞋。但是如此平白揣測自己的母後,也是大不敬,幹脆沉聲吩咐。

“速傳瓊琚郡主。”

隻一炷香時間,王瓊琚就到了,所說果然和阮酥的沒有分毫偏差,並表明太後一選完,這鞋便被立即送到了姚嬪之處。

一時間,真相似乎已經大白。殿內一時沉寂,嘉靖帝眸光犀利,一一掃過殿中眾人,皇後依舊麵無表情,饒嬪眉間帶喜,而陳妃則有些蹙眉不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阮酥身上,眼前人依舊背脊挺直,不過周身的氣質卻是那般的冰冷決絕。

嘉靖帝沉思,直到紗帳之後傳來姚綠水一聲壓低的呻@吟,他忙起身上前探視。

“綠水,你怎麼樣?”

“疼……”

姚綠水睜開迷蒙的雙眼,淚眼幽憐。

“皇上,您可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那個阮酥一定是嫉恨臣妾酷似九卿玄洛,所以便在繡鞋裏放了鋼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