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阮酥交換了一個眼神,饒嬪便徑自離去了,姚綠水見阮酥仍舊站著不走,心中煩躁,厲聲嗬道。
“你還不快滾!難道要本宮差人趕你嗎?”
阮酥徑自撿了床邊一張雕花圈椅坐定,略含諷笑道。
“娘娘這般頤指氣使,莫非還當自己是如日中天的寵姬嗎?皇上不是已連續七日不曾到綠水閣來看望你了?沒有背景,若再失了聖寵,從前那些被您糟踐過的人,遲早都會趁機踩上一腳,死到臨頭而不自知,也真是可憐啊!
姚綠水麵色一白,雖然她也感覺到近日嘉靖帝的冷淡,但她總覺得那隻是因為自己近來過於任性之故,她年輕貌美,又生得肖似玄洛,隻要養好腳傷,一定會有翻身的機會!
“大膽!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宮麵前口出狂言!”
阮酥早已洞悉她心中所想,憐憫地道。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這張臉還在,陛下總是會繼續眷顧你的?別妄想了,從你當著陛下的麵說出酷似玄洛這一點,你就已經沒有機會了。想必陳妃娘娘帶你進宮之前,一定對你說過玄洛乃是以色侍君,並且陛下對他頗為傾心,所以你日日穿紫衣,描劍眉,你以為陳妃讓你做這些是為了固寵,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陳妃會特意囑咐你,絕不能在陛下麵前提起酷似玄洛一事?而當你在陛下麵前說出這句話後,你難道沒有感覺陛下有什麼不對嗎?”
姚綠水本是一臉不屑,但當阮酥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她不由遲疑起來,阮酥唇角一彎,繼續道。
“看來我猜得沒錯,陳妃一定是交代過你的,隻是你自己說話不過腦子,你真以為陛下寵愛你是因為玄洛之故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說起來,這還是宮中一樁舊事,我也不便對你多言,隻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陛下與我師兄根本沒有傳言中的曖@昧,陳妃讓你模仿他,不過是為了挑起你我之間的仇怨,但這些謠言,卻是絕不能傳到陛下耳中的,你自己想想,陛下向來注重賢名,卻被扣上沉溺男色禍亂後宮這種汙名,他內心是何等震怒,何況……這話還是從你口中說出,你既有這種想法,陛下再看你那紫衣劍眉,又怎會不嫌惡反感?再者,為了平息謠言,陛下也不會再臨幸於你。唉,說到底,你不過隻是陳妃借刀殺人的一柄刀而已,現在沒用了,又這般囉唕,繼續留著你,保不定要嚷出什麼事情來,不如除掉的好,我看,陳妃要動手,左不過也就是個把月的事了,可憐啊可憐……”
一番話說得姚綠水俏臉鐵青,盡管她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阮酥是在挑撥離間,但順著她的話細想而去,又不由背脊發寒,腦中閃現嘉靖帝那日驀然變色的摸樣,讓她一陣後怕。
“我不信!我是陳家的人,陳妃不能失去我這個幫手!隻要我再次得寵,她一定會繼續支持我!”
阮酥起身,清淩淩的雙眼中滿含冷酷。
“可別忘了,你的腳是怎麼傷的?陳妃在宮中多年,手上的冤魂無數,想必也不在乎多你一個,你若是不信,我們大可試試……”
姚綠水自然也知道自己這雙腳是被誰動了手腳,她心中自然恨極,隻是還要依仗陳家,所以隻能忍下這口惡氣,她出事以後,陳妃也一次沒有露麵,甚至連個解釋都不給,盡管依舊對阮酥還存有戒心,但她的話,到底讓她動搖了,氣焰已經不似之前的囂張。
“試?怎麼試?誰知道你是不是要用詭計害我?”
阮酥微笑。
“陳妃因七公主之事和我結仇,而你我之間,本就沒有利益衝突,我何需讓自己多一個敵人呢?”
見姚綠水目光猶疑,咬唇不語,她瞥了一眼廳外打盹的宮女,走近床前,低聲在姚綠水耳邊低語半晌,這才退後,福了一福。
“那麼臣女便告退了,娘娘還請好生休息。”
阮酥走後,姚綠水在床上坐了許久,掙紮了許久,終於敵不過心中恐懼,自保的本能讓她咬牙下了決心,她一把扯過矮機上那張饒嬪留下的藥方,喚道。
“來人!”
這位難伺候的娘娘一發話,綠水閣幾個小宮女立馬戰戰兢兢小跑進來。
“娘娘有何吩咐?”
姚綠水一甩手,將那張藥方拋在她們麵前。
“這是饒嬪送給本宮的偏方,據說治療腳傷有奇效,你們拿去太醫院配好來給本宮敷用。”
幾個宮女聞言,連忙撿起,磕頭領命而去。
出了綠水閣,阮酥一眼便看見坐在花溪邊等待自己的饒嬪,連忙疾步走過去。饒嬪這才扶著紅藥的手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