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雲子上殿來時,碧璽已經被宮女按住,但她依舊保持著祁金珠的姿態,那模樣看得人瘮的慌,所以陳妃提議將她綁住,良妃馬上哭著哀求嘉靖帝。
“陛下,她是你的女兒金珠啊!您不能這樣對她。”
嘉靖帝歎了口氣,對廣雲子道。
“老神仙,世上,是否真有還魂之說,這個宮女是否……真的被金珠附體了?”
廣雲子一甩拂塵,拈須打量了碧璽片刻,轉身對嘉靖帝道。
“陛下,鬼魂附體之事,古往今來其實並不罕見,就說當朝,邵陽府便有一農婦被其夫之姘頭所毒害,眼看官府準備草草結案,這農婦便附在自己五歲的小女兒身上陳述冤情,陛下若是見到五歲的女童,以一婦人的神態口吻說話,便不覺得公主顯靈是什麼稀罕事了。”
聽廣雲子如此說,包括皇後在內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殿內空氣又冷了三分,卻聽印墨寒冷靜地道。
“碧璽自小就跟隨在二公主身邊,對二公主的熟識程度,可謂無人能及,要模仿她亦非難事。”
印墨寒當然不信什麼鬼神之說,從良妃上殿那一刻起,到廣雲子說出這番話,他都一直在回憶一件事,這一路上,阮酥明明沒有離開過他和王瓊琚的視線,究竟是哪裏出了錯,給了她這樣的機會?串通良妃、廣雲子製造出這一場裝神弄鬼的大戲。
玄洛適時地反駁道。
“神情語氣倒是可以模仿,但不知各位有沒有注意到,碧璽的右手食指第一個關節一直是彎曲的,聽說二公主幼時因為長時間練字,不知不覺養成了這個習慣,但常人卻並非人人能夠做到,就算做得到,要一直保持也十分困難,這丫頭就算演戲,也不至於細膩到這種程度吧?”
眾人循著他的話看去,發現果然如此,至此,嘉靖帝已經完全相信,他連忙對廣雲子道。
“請老神仙想想辦法,讓金珠安息吧!”
廣雲子念了一句無量壽佛,才走近碧璽,她便猛然掙紮起來,廣雲子迅速咬破手指,用獻血在碧璽額頭上畫了一道符咒,振振有詞地念著經文,隻見碧璽渾身抽搐,不一會就昏倒在宮女懷中沒了意識,廣雲子這才歎道。
“公主的仙魂已經得到超度,羽化而去了。”
良妃便又哀哀地哭起來,嘉靖帝安慰她。
“好了,愛妃,金珠已經自證清白,安然而去,你也莫要傷心了。”
阮酥看準時機,噗通一聲跪在嘉靖帝麵前。
“陛下,臣女有罪。”
嘉靖帝一聽見阮酥的聲音便一陣頭大,他耐著性子道。
“既然金珠詐死一事乃子虛烏有,你何罪之有?”
阮酥道。
“若不是有人要利用二公主構陷臣女,公主也不至魂歸九天後,還要背負汙名。”
王瓊琚一張臉鐵青,她就知道,阮酥此番被擾了和玄洛的婚事,怎會輕易息事寧人,果然她接著便道。
“二公主仙逝已半年有餘,若真是有疑問,便該在案發當時提出,而不是在事隔半年之後,一切證據都已不複存在時再重新拿出來調查,這明顯是針對臣女,策劃已久的一場陰謀,還請陛下嚴懲這主使之人,以告慰公主在天之靈。”
嘉靖帝銳利的眼眸有意無意瞟過臉色煞白的王瓊琚。
“你說這一切,都是有人為了陷害你而策劃的?”
阮酥堅定的點頭。
“陛下,其實就在昨夜,臣女被押送往大理寺牢房的途中,曾遭到刺客暗殺,必然是主使之人知道自己的陰謀尚有漏洞,希望臣女能在麵聖對質之前死去,再做出畏罪自殺的樣子,那麼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嘉靖帝十分驚詫。
“你昨夜遭到了刺殺?此事當真”
阮酥目光轉向印墨寒,似十分驚詫。
“難道這麼重要的事,印大人竟然沒對陛下稟報嗎?昨夜之事,印大人數十名手下都是親眼所見的,印大人背後的劍傷,便是證據,陛下若還不信,可以請太醫前來驗看,印大人的傷口是不是昨夜所傷?”
嘉靖帝看著印墨寒,麵上已經有了怒容。
“印卿,朕要你親口告訴朕,阮酥所說是否屬實?如果屬實,你為何隱瞞不報!”
印墨寒已經站了出來,垂眸道。
“陛下,阮酥說的確是事實沒錯,隻是昨夜七名刺客,全都已當場自裁,在事實尚未調查清楚之前,臣不敢妄下定論,影響陛下對本案的判斷。阮酥似乎懷疑臣隱瞞不報,是想要加害於她,可臣若要害她,又何必拚死救她?何況,阮酥若死在押送的途中,臣對陛下也無法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