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決裂(1 / 2)

從皇宮出來,阮酥便徑自駕車前往玲瓏閣,心內卻一直七上八下。玄洛本打算與她同行,可惜臨行一腳卻又被太後身邊的純貴姑姑請了去,想起在扶風郡時他詢問天寒地遠太後怎會突然放她前來塞北,都被她挪塞而過,如今,事情總算瞞不下去了。

偏生寶弦還沉浸在痛打王瓊琚的勝利喜悅之中,因為證實阮酥是無辜的,所以她並冬桃和文錦全都被釋放了。阮酥心內有事,隻覺呱噪煩悶,正想出聲製止,突然馬車一滯,她慣性往前一撲,差點跌出車。

“發生了什麼事?”

阮酥不由分說撈起車簾,厲聲道。

左右兩輛馬車一字排開,其中一輛想上前,立馬被旁邊那輛擋住,顯然僵持之勢已持續良久。阮酥眯起眸子在半掀的車簾上一掃,一前一後露出的正是印墨寒那張眸光幽沉的臉以及阮風亭張惶遊離的神情。

這兩個人,她一個也不想見。不過對方既然半道相截,自然不會輕易離開,所以縱使百般不願,阮酥也不得不耐著性子與之繼續周旋。

“二位攔住阮酥馬車,不知所謂何事?”

見到父親,居然連最起碼的尊卑倫常也省略了,阮風亭老臉一紅,意識到派人刺殺一事已經暴露,不過現在阮酥不是好端端的嘛,況且若不是他錦上添花,王瓊琚怎會落敗得那麼快?再說身為世家兒女,便要有隨時為家族犧牲的覺悟,是以他心中的那點歉疚和心虛早已煙消雲散!隻見阮風亭狠狠剮了印墨寒一眼,宛若一切都沒有發生地道。

“酥兒一路辛苦,既然事情都辦妥了,那便和為父一起回家吧。”

“回家?”

阮酥從鼻子中哼出一聲笑,不得不說她這個身生父親的厚臉無恥真是讓她望塵莫及。

“回家?送死嗎?”

“你--”

這種鄙薄嘲諷的姿態讓阮風亭當場有些難以下台,特別是旁邊還有印墨寒旁觀!他的怒氣一瞬點燃,憤然道。

“阮酥,你處處樹敵,若是沒有家族庇護,你以為你能安然無恙活到今天?脫離了阮家你什麼都是不是!還不快跟為父回家,之前的事為父可以既往不咎!”

阮酥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好的笑話,她仰頭輕笑。

“是啊,父親說得對,脫離了阮家我什麼都不是,畢竟行走江湖,阮府嫡女這個名頭永遠都排在第一位。”

阮風亭聽她說得古怪,一時也有些摸不準她的態度,放軟聲音道。

“阮府永遠是你的家,家裏人都很想你,快和為父一起回家吧。”

想?隻怕想如何再在她身上搜刮更多的利益吧?

阮酥笑出了眼淚,她搖了搖頭,目露輕蔑。

“若是以情打動,父親早在十八年前,或是兩年前或許還有用,如今……”她看了看遠處莊嚴肅穆的宮闕,沉吟了片刻。

“若阮大人認為我是借著家族庇護苟延殘喘,阮酥自請從族譜除名,從此路橋歸西,各不相欠!”

阮風亭完全沒料到阮酥竟然大膽忤逆到這種程度,好半天都沒有消化話中的內容。她的不配合他早有心理準備,然而現在竟然要與阮家脫離關係,當即氣得雙目噴火!

“好,真是好得很吶!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有哪家的閨秀和家族決裂,既然你翻臉無情,那為父隻能請太後和皇上做主,讓他們評評理,到底誰對輸錯!”

阮酥冷笑一聲,麵露憐憫。

“家醜何需外揚,阮大人是嫌事還不夠多,臉麵還丟得不夠嗎?”

這一句可謂打到了阮風亭的七寸,如今阮府聲望每況愈下,自己也是諸事不順,之前還能仗著老臉在嘉靖帝麵前哭訴一番,不過這等方法有一不能用二,免得適得其反,令人生厭。他重重看了阮酥一眼,氣怒轉身。

“老夫就當沒有你這等薄情冷血的女兒,好自為之!”

目送阮風亭的馬車走遠,阮酥收回視線,移向另一邊氣定神閑的淡然男子。

“印大人可看夠了?”

印墨寒悠悠一笑,態度是溫泉水一般地熨帖與舒緩。

“既然酥兒忙完了,那便隨我一塊回家吧?”

阮酥愣了一秒,再次笑開。

“阮風亭是以父女名義讓我回家,怎麼,你難道要以婚約一事來讓我就範嗎?不過印墨寒你別忘了,我既已和阮府決裂,那與你的婚約也就變成了一紙空文,你若是執意要討個說法,可以去找阮風亭,畢竟我那妹妹阮絮和妹夫羅欽向來不和,我想阮相一定會很樂意接受吏部尚書這位新女婿。”

“哦,是嗎?”

印墨寒仿佛不為所動,連唇邊的笑容都沒有減少。

“便是你不是阮府嫡女又如何?阮酥,對於你我勢在必得。”

“是嗎?”

阮酥輕笑一聲,“你如此執著於我,若非是前世的癡戀,便是內心的魔障。印墨寒,娶妻娶賢,傾慕你的人那麼多,我們便好好的做彼此的敵人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