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入宮不過一個時辰,便命皓芳回來傳話,隻說嘉靖帝讓其馬上趕赴安順府,押送巨石入京。安順府距京有百餘裏,便是日夜兼程快馬也要三日,加之巨石不易搬動,此去一個來回少說也要十日。
阮酥忙從屋中搜出幾件厚衣遞給皓芳,“還請大人轉告師兄一路小心。”
目送皓芳走遠,阮酥穿戴整齊,喚了寶弦。
“帶上禮物,我們去太子府一趟。”
太子府中,白秋婉的銜泥小築已被一片冬雪覆蓋,然而簷下樹梢都掛滿了各色的彩燈,雖是日間燈光未亮,不過鬧騰歡欣的局麵還是讓人看得心中一亮。
見到臉色好轉許多的白秋婉,阮酥發自內心笑道。
“多日不見,姐姐看著倒是不錯。”
白秋婉目光溫柔,麵盤上透著恬淡幸福的光暈。
“是啊,每日在皇後娘娘處吃齋念佛,為我那素未謀麵的孩兒祈福,倒是平靜很多。”
皇後一直沒有對她下手,除了白秋婉一如往昔天真無害外,便是忌憚與太子的母子關係。阮酥感歎,像白秋婉這般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的,何嚐不是一件幸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閑話,直到祁念匆匆趕來,阮酥也不多停留,和他一起移至外廳。
“皇上已命九卿大人去安順府押送巨石入京。如今扳倒陳家眉目可待,可千萬不能再有什麼差池,阮酥此來,便是要與殿下相商對策。”
哪知祁念卻不急著繞到正題。
“之前孤對女史多有誤解,如今秋婉已然回府,女史若有空便多來走動。”
話中的言和之意顯而易見,之前因祁澈命印墨寒放出身中蟲蠱的白秋婉,使得斬殺祁澈的最好機會功虧一簣,兩人由此發生口角繼而分道揚鑣,現下祁念主動示好,顯然存了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之意。
阮酥唇角勾起。
“白良媛從前便與阮酥交好,既然殿下不嫌,阮酥以後便嘮叨了。”
聞言,祁念鬆了一口氣,這才把轉到正題。
“你放心,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孤定也不會再讓他們詭計得逞。前些日子,孤已尋到一位苗疆異士,就算暫時取不出阿婉身體中的蠱蟲,也能找到克製的方法。”
這是讓阮酥安心他絕不會再被祁澈牽製?
阮酥微笑,“攬月一事,已讓有意與陳家結親的豪門世家暫時斷念,不過陳家始終權勢熏天,未免事態有變,宮中陳妃,還請皇後娘娘多加留意;至於五皇子和印墨寒那邊也請殿下不要大意。”
祁念點頭。
“陳家已被父皇密令監視,祁澈未免嫌疑明裏倒是不會下手,不過背地裏……”祁念咬牙切齒。
“印墨寒這人城府頗深,也不知祁澈許了他什麼好處,處處與孤作對!女史覺得,這個人有什麼弱點?”
這句話倒是啟發了阮酥。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印墨寒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祁澈,按理說祁澈品行低劣,心狠手辣,便是有梟雄之姿,卻也不是繼任為君的最佳人選,倒不如眼前的祁念,還保存著人性的良善與真誠。這背後的原因,阮酥從未考量過,現下卻突然意識到什麼……
正思索著,忽聽身後一聲女聲輕輕笑道。
“印墨寒的弱點,自然便是阿酥了。”
這聲音……阮酥微微皺眉,回頭間果然看到王瓊琚一身風雪由外到內,竟然都不用通報,便能大搖大擺出入太子府?
或許是看出阮酥的疑慮,祁念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孤方才和你說的那位苗疆異士便是瓊琚鄉主為阿婉尋來的。”
王瓊琚確實很聰明,在白秋婉一事上毫無進展後便亡羊補牢,果真難纏得緊。
阮酥不動聲色道。
“鄉主果然交際頗廣,阮酥記得在宮中求證金珠一事時,陳妃和鄉主言語也頗為親密。”她淡淡看了一眼祁念,聲音驟然冷凝。
“殿下真是藝高人膽大,什麼樣的人都敢用!”
祁念神色一變,他仔細回憶當日殿上情景,看向王瓊琚的目光滿是忌憚。王瓊琚當然也感受到了祁念的變化,神色一頓,隨即悠悠笑道。
“阿酥,便是你不滿我愛慕九卿大人,也無需在殿下麵前抹黑於我。畢竟女子閨閣怨憎,到底難登大雅之堂。”
一句話便把和陳妃的交集輕輕鬆鬆劃撥到了情敵較勁之上。祁念眸光閃了閃,雖然不理解玄洛一個閹人怎麼有這樣大的魅力,引得二女為其相爭,不過若真的隻是女子間的不容相妒,他倒是不感興趣,這場利益角逐中,他隻需要對方對自己的忠誠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