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桃聞言一時吃驚,卻也沒有說什麼。阮酥撥了撥茶碗中的浮茶,突然道。
“對了,文錦是否還在玲瓏閣?”
“我去叫他。”
不多一會,文錦便和冬桃一前一後出現在雅間中,他朝阮酥微微一拜。
“小姐找我有事?”
阮酥點頭,幾人也算患難之交,她於是直言道。
“師兄領命去安順府辦事,幾個時辰之前才走;然而剛剛我在太子府中遇到王瓊琚,她當即決定要去安順府與師兄彙合。”
盡管語氣平緩,然而冬桃和文錦還是聽出了話中的酸澀與氣悶,兩人對視一眼,文錦笑道。
“小姐喚文錦前來,是讓我前去攪局?”
阮酥抬起目光,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小家子氣,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現在不便離京,可是那邊又實在……”
文錦笑開。
“情到深處,怎一個是非曲直?”
他話音剛落,便遭到冬桃一個暴栗,文錦委屈地看向她,冬桃已經大聲道。
“你既然懂得這麼多,便出出主意啊,哪裏那麼多廢話!”
“我雖然有很多主意,可是王瓊琚始終是女子,很多事情不便直接參合。”見冬桃又瞪圓了雙眼,文錦忙道。
“方才我看寶弦鬼鬼祟祟的,說不準她已經暗中做了什麼。”
雖然貼身照料阮酥,然而阮酥一旦到玲瓏閣中與冬桃等相商事務,寶弦都會主動回避,聽文錦這樣一說,她才想起王瓊琚直言打算與玄洛同行時,寶弦便一臉古怪,兩人從太子府出來時,她還安慰自己不要擔心,隻是那時候阮酥內心煩躁,也就聽之而過,難道……
隻片刻,寶弦便被文錦叫到屋中,聽阮酥詢問,當即笑盈盈道。
“誠如太子所言,此行定然辛苦,王鄉主畢竟女兒之軀,萬一途中有個病痛,到底不便。知道小姐為難,於是方才奴婢就借著大人的名義,讓寶笙給他送點東西,順便與王瓊琚一起同行,若王鄉主計劃不變,隻怕現在她們已然出京了吧。”
阮酥內心讚歎,寶弦不愧是玄洛身邊的第一人,考慮得穩妥細致,派個自己人在身邊就近監視倒也事半功倍,免得真如寶弦所言,一路上來個病病痛痛又纏上玄洛,惹出什麼不必要的後續和麻煩。不過這個寶笙……
阮酥內心複雜,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她,之所以舍近求遠讓文錦出馬,終也是忌憚她對玄洛的淡淡情愫,一個知秋為了印墨寒和她主仆生變,寶笙在那時候也主動請辭,現在……不過寶弦到底不知情,她也不好明說。
“如此也好……”
阮酥歎了一口氣,見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開懷,寶弦眨了眨眼。
“小姐是擔心她也會對大人有非分之想?”
寶弦果真太古靈精怪,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阮酥一時微窘,卻聽冬桃道。
“寶笙和知秋不同,小姐盡管放心。”
三人還在阮酥身邊時,冬桃和寶笙便頗為交好,如今寶笙不在阮酥身邊做事,不過和冬桃還偶有走動,加之冬桃平素最喜打抱不平,是以她會主動幫寶笙說話,阮酥一點也不奇怪。
阮酥正不知如何接話,寶弦已經搶先一步,半是回答半是解釋道。
“冬桃說得對,寶笙機敏,況且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很多事情想必她會明白。”
“但願如此吧。”
接下來的幾天,阮酥便在玄府呆著,做些嬰兒繡品打發時間。這幾日陳家上下都很平靜,宮中的陳妃也沒有什麼動靜,不過表麵上越是風平浪靜,隱藏在背後的暴風雨來得越凶猛,阮酥已經迫不及待一決勝負的最終時刻。
她手中的嬰兒肚兜上繡的是一朵芙蓉的繡樣,阮酥正拿金線慢慢收邊,突聽外麵一陣喧嘩,阮酥心中一沉,把手中的活放在旁邊的繡籃中,起身道。
“發生了什麼事?”
寶弦從前廳折返,速速來回稟,一向言笑晏晏的臉上寫滿了肅然。
“大理寺的人來了,隻說要捉拿小姐!”
捉拿?
阮酥目光一閃,一下子聯係到當日冬桃所言之事。
“可說是因為什麼?”
寶弦搖搖頭。
“來不及了,小姐,我們趕緊換裝,我易容成你的樣子,等先蒙混過去再想辦法。”
她話音剛落,卻聽外麵一聲朗笑。
“原來如此。”
寶弦一驚,條件反射擋在前麵,有些不可置信,然而當看清了印墨寒手中的禦賜金牌,目中的光亮也在一瞬間黯了下去。蟠龍金牌,見牌如見真龍,違令便是抗旨,難怪……
阮酥頭皮一麻,橫目看向從白雪紅花之後踱步出現的天青色衣擺,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