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真相(1 / 2)

“怎麼?絮兒不歡迎我這個姐姐?”

低柔的聲音才從身後響起,阮絮便下意識地抖了抖,吃過阮酥不少啞巴虧的她,始終對這個笑裏藏刀的大姐有些畏懼,特別被她身邊那個凶丫頭冷冷一瞥後,原本的氣焰都焉了一半,隻咬牙翻了個白眼以示不滿。

阮酥似未察覺大廳裏冷凝的尷尬氣氛,解下披風遞給玄瀾,悠然往太師椅上一座,徑自抬起熱茶喝了一口。

“許久不見,父親一向可好?”

雖是問候,但那目中無人的態度,輕慢的語氣,讓阮風亭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他鐵青著臉,沒好氣地道。

“你還回來幹什麼?阮家已經沒有你這個女兒!”

經過幾次教訓,阮風亭算是明白了,在阮酥身上他根本謀取不到任何好處,凡事隻要涉及這個死丫頭,隻會把阮家置於炙烤,因此斷絕關係最好,她成王也好,成賊也罷,他根本不在乎,隻希望離這掃帚星遠遠的,可惜事與願違,她還是找上門來了。

“阮家有沒有我這個女兒不打緊,隻不過我有一件事要問,父親若是在乎阮家的生死存亡,就請屏退左右。”

阮風亭愣了一下,他左相的頭銜自然已是空殼,但嘉靖帝對印墨寒等人始終有所忌憚,尚且需要他和白展來製衡大局,所以生死存亡這種說法實在過於危言聳聽。

阮絮嗤笑一聲。

“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會安什麼好心?”

“住嘴,退下!”

阮風亭看了阮絮和曹姨娘一眼,目光是不容置疑的威嚴,無論阮酥出於什麼目的,但這狡猾的丫頭可不會專程跑來和他開無聊的玩笑,阮風亭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聽聽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阮絮一噎,不得不憤恨離去,當屋內隻剩下父女兩人,阮酥也懶得再賣關子,冷下臉色,開門見山道。

“十八年前,蕭遠山一族九十六口命案,與父親脫不了幹係吧?”

不知有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久到阮風亭幾乎都快忘了,可這三個字從阮酥口中輕輕蹦出時,阮風亭還是渾身冰涼,回憶如同索命的惡鬼般重新纏住他,驚得他手中茶盞滑下,回神去扶時,滾熱的茶水已經潑了一手。

“混賬!你、你簡直是瘋了!哪裏聽來謠言,便敢在這裏信口雌黃!”

阮酥冷眼看著阮風亭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的猜測已經證實了大半,虛張聲勢也掩蓋不了他眼中的驚恐。

“我敢問出這句話,自然是有了一定把握,父親自以為處理的很幹淨,卻可曾想過,蕭家或許還有幸存者,遲早要來找你報仇?事到如今,父親與其在我麵前偽裝,不如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好早些商量對策。”

聽到幸存者三個字,阮風亭臉上的血色可謂一瞬褪了個幹淨,他失態地站起來,緊緊抓住阮酥肩膀。

“你說什麼?什麼幸存者?可是、可是太子那邊查到了什麼?”

肩膀上的手顫抖不已,阮風亭氣急敗壞的吼聲震得阮酥雙耳發麻,讓她覺得無比諷刺,踩著那麼多人的鮮血爬到這個位置,麵對索命的冤鬼,竟然會怕成這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阮酥拂開他的手,冷冷道。

“父親,現在把真相如實相告,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阮風亭甩開阮酥,像是被逼上絕路一般,負手在大廳裏踱來踱去,好不容易冷靜了些,他又懷疑地審視著阮酥。

“太子現在唯你是從,既然他查出還有漏網之魚,竟沒有告訴你真相嗎?”

阮酥還未說話,阮風亭又搖頭喃喃道。

“是了,是了,這件事皇後娘娘恐怕一直瞞著太子,畢竟他當時還是個孩童……”

阮酥眸子閃了閃,語氣無比蠱惑。

“正因為無法向皇後開口,太子殿下才讓我前來問你,父親該不是想逼得太子親自去問皇後吧?”

阮風亭神色凝重,掙紮許久,方啞聲開口道。

“想必你也聽說過,陛下多年前曾傾心過一個民間女子吧?”

答案阮酥幾乎是脫口而出。

“便是蕭遠山的女兒蕭亭月?”

阮風亭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很快釋然,阮酥今天既然前來質問這件事,必然是知道一些內情的了,既然她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那確實也沒什麼好隱瞞了,他點點頭。

“沒錯,二十多年前,皇上剛登上皇位不久,首次南巡至斛州,正巧遇上蕭亭月在摘星樓以棋會友,那蕭亭月雖為女子,卻驚才絕豔,技壓群雄不說,甚至還能同時與四人對弈,連皇上也成了她的手下敗將……這樣的女子,怎會不吸引人?從那時起,陛下便對蕭亭月上了心,在斛州整整停留了三個月。”

阮酥心中五味雜陳,難怪印墨寒棋藝高超無人能及,想必都是師承其母,可印象中的蔣氏,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內宅婦人,她曾經教給自己的,也不過是些針線廚藝之類的事,以至於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把這個慈眉善目的長輩和那聞名一時的才女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