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肉(1 / 2)

嘉靖帝雙唇顫動。

“來人,即刻去柳州……”

“何須這樣麻煩?”

德元唇角微勾,“事既然是借本宮的手捅出來的,這些人自然也為皇上傳喚來了。他們已在殿外恭候多時,隻等皇上一聲令下。”

嘉靖帝目中波濤湧動,這一刻,看德元的目光竟難得地有些順眼。

“宣--”

印墨寒心底一沉,隻片刻後,果然見到表妹一家和不多的幾個親眷入得殿來。到底是平頭百姓,雖然印墨寒入京為官後也時常照拂,家境比起從前富足不少,不過哪裏見過這等大場麵,被金鑾寶殿中肅穆的氣氛一迫,險些站不穩。

見為數不多的至親惶恐難安的情景,印墨寒麵露陰霾。他已經警告過祁清平,不去打擾老家人的安寧,她卻還是出爾反爾了!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他一擊即中打垮穆皇後母子的捷徑,可是打心眼裏,他對高高在上的嘉靖帝從未有過父子親情,在火海中陰錯陽差拚命救下自己的是養母蔣雯,而他以印墨寒的身份活了接近二十載,此生他從未考慮過改名換姓,亦從未有過攀龍附鳳的打算!

不過他的目光卻落在了一個穿著蔥綠色衣裳的女子身上,那人似感受到他犀利的注視,瑟縮了一下,正是阮酥昔日的婢女,如今在印墨寒府上做事的知秋!

猶記得那夜蔣氏告知了自己身世,知秋恰巧在門外聽到了始末,印墨寒當初便命她守口如瓶,沒想到這個人竟在他不知道的當口和德元有了牽扯。

想到蔣氏,印墨寒鼻子一時泛酸。

不是母子,卻勝母子。到底是多疼愛自己,蔣氏這才強壓下殺夫滅子的仇恨,親自登門去向阮府求親,隻因為知道兒子印墨寒心係一個叫阮酥的姑娘。可是直到祁金玉假孕逼婚,阮酥大殿上翻臉無情致己死地事發後,這個善良的女人不忍愛子再受情愛折磨,這才告知了他這塵封數年的滅門真相。

得知阮風亭便是縱火的真凶,而穆皇後是那幕後主使,印墨寒心中一陣恍然。如果借此便和阮酥一刀兩斷或許最為清爽,他便能理直氣壯地恨她,也能無視她對自己的厭惡和排斥。可是偏偏……一切都不是想象中該有的合理模樣……

“印卿……”

正失神間,突然聽到上首嘉靖帝出言,印墨寒忙斂目上前。嘉靖帝強忍住情緒的波瀾,盡量心平氣和道。

“能讓朕看看你腰側的胎記嗎……”

印墨寒默歎了一口氣,“臣遵旨。”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明明不到一炷香時間,可是諸位大人卻覺得漫長至極。終於,殿首明黃色的衣角走入,隻見嘉靖帝緊緊握住印墨寒的手,一起走到龍椅前方,滿臉已經抑製不住地激動。

“真的是默兒,朕的祁默,朕的五皇子回來了……”印墨寒略長祁澈幾月,按年歲差異正好排名第五。

眾人一愣,還是白展奸滑,當先一跪。

“恭喜聖上五皇子父子相認,一家團聚--”

其他人一聽,也紛紛效仿,跪地三呼。唯有祁念格格不入,扯著嗓子焦躁大喊。

“父皇,這是一個局,您千萬不能相信啊,這一切都是他們商量好的!經德元一手謀劃!還請父皇三思,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嘉靖帝早已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哪裏聽得進去,見祁念還這般大喊大叫,沉下臉來。

“朕一向以為你是個行端坐正的君子,不想竟也和你母後一般心術不正!還不滾府邸自行思過,關於你謀害太子妃一事,容朕慢慢和你清算!”

清平一聽,雙目大亮,滿心的欣喜溢於言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民女謝過皇上,謝過五皇子殿下。”

祁清平腦轉得快,如果不是印墨寒在嘉靖帝跟前進言,他不可能這麼快便承認自己的身份。如此,看向印墨寒的目光熱切中不由又帶了幾分憧憬。

“隻是民女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請皇上替民女做主,與太子和離!”

祁念不顧夫妻情分,對她下了此等狠手,她要避開他倒也合乎常理,嘉靖帝想也沒想便開口答應。

“準了。”

清平大喜,恭恭敬敬又磕了三個響頭。恢複了未嫁之身,從今以後她終於又能坦蕩地接近印墨寒了!

“還有阮酥,此女心狠手辣,用心險惡!在朝堂宮闈間翻雲覆雨,乃是本朝一大毒瘤!此女不能再留,還清聖上定奪!”

祁清平一時得意,不顧龍椅旁印墨寒的越來越冷冽的視線,脫口而出。卻見嘉靖帝半晌沒有動靜。卻不知在後殿,印墨寒除了幫她證實身份,同時也向嘉靖帝言及了她心頭最恨的那個人!

“父皇,兒臣有一事要稟。”

印墨寒穿戴好衣裳,躬身跪地。

嘉靖帝被那句父皇叫得心花怒放,幾乎就要熱淚盈眶,他彎腰扶起印墨寒,聲音說不出的慈愛。